醫院裡對方父母不依不饒,吵鬨著要以眼還眼,怎麼說好話都沒用,還聲稱不管方家有什麼人脈都要報警告方禮去少管所,方父怒火中燒,回到家掄起木棍就打,一下比一下狠,一下比一下更用力,那架勢簡直是要把孩子給打死才罷休,方母怎麼都攔不住,推搡叫嚷著讓方禮快跑,直接被方父給趕進了房間,那氣勢洶洶的樣子,著實叫人害怕。
方父見一陣沒有回話脾氣更盛,想都不想就猛的一掌揮在少年的肩膀上,咬牙切齒道:“你裝啞巴是吧!啊?沒打夠是不是!你這不成器的東西,老子今天非要打死你,不把你打出聲我不姓方!”
“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就沒見過你這麼倔的東西!”
說著就要去撿地上的木棍,幾個孩子嚇的控製不住哭泣,哭聲響徹在四四方方的院裡,聽的人抓心,其中一個孩子站著的地上還濡濕了一灘。
隻有一個紮著雙馬尾的小女孩連眼淚都來不及擦,用著平生最快的步伐跑向木棍所在地,方父扔的不遠,恰好在小女孩的正前方。
終於是趕在方父前頭先一步抓到。
小女孩趕緊把木棍拿起來,小小的手掌要兩隻手才握得住粗大的木棍,拿起十分費力,她顧不得重不重,隻一味緊握在手心裡,看著方父發脾氣的樣子小女孩害怕的一直打怵,嘴巴哆嗦著說話都不完整。
眼淚水嘩嘩的流,讓人看了格外心疼。
“爸爸···,不要···不要打哥哥了,他已經知道錯了···不要打他,不要把哥哥打死,嗚嗚嗚”
小女孩啜泣著,哭得連帶肩膀都一抽一抽,懷抱裡的木棍她用力握的更緊,生怕父親拿走打哥哥。
剛剛爸爸說要打死哥哥,這個年紀的她不懂死亡的含義,她隻知道如果哥哥死了,那就再也沒有哥哥了,她不要這樣,絕對不要····
於是越想越難過,越想越委屈,明明是自己惹的禍卻害得哥哥挨打,哥哥肯定很痛吧,一瞬間心裡湧出的自責遍布全身,逐漸從小聲哭,轉變為嗷嗷大哭,聲音驚得樹上的鳥兒振翅一飛,三三兩兩飛向了天空。
看到小女孩哭的這麼傷心,幾個憋著不敢大哭的孩子像是開啟了機關,很統一的張著嘴巴暴哭在一塊。
方父麵上還是很不悅,可語氣相較於剛剛緩和了不少,尤其是幾個孩子一起放聲大哭吵的他心煩。
“小意乖,爸爸是想要哥哥認識到錯誤,不是真的要打死他”
“把棍子給爸爸”
小女孩拚命搖頭,淚珠子掛在粉紅的臉蛋上,像極了初蕊荷花上的露珠,吧嗒吧嗒的掉落在地上。
兩眼哭腫了,像熟透的桃子。
臉龐的堅毅看的人沒來由的無奈。
方父也無可奈何,沉沉的歎了口氣,恨鐵不成鋼的看向臉孔泛白的孩子,都打成這樣了還不肯低頭,這操蛋脾氣到底是遺傳了誰。
“我在說最後一遍,方禮,你是個男人你就爽快點認錯,這件事情大家都不對,但是人三個孩子都躺在醫院裡需要個說法,你到底認不認!”
方父聲音拔高,語氣裡帶著無儘的壓迫與強硬,這錯他必須認,沒有餘地。
方禮仍舊不發一言,隻倔強的用力挺直身子站在院裡,緊咬著嘴唇試圖用痛覺強逼著自己清醒,他的眼睛逐漸開始模糊,視線飄晃不定,全身發虛感覺下一秒就會倒地不起,嘴唇已經被咬出血漬,雙手緊握成拳頭又鬆開,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了,整個人都憋著一口氣才維持著不讓自己倒下去。
細瘦手臂的青筋血管突兀的顯露在白皮膚上,與後背的鮮紅一片形成強烈的視覺對比,讓人瞧了觸目驚心,隻覺得方父太殘酷,虎毒尚且不食子,把孩子打成這樣絲毫沒有疼悔的意思,反倒覺得孩子死鴨子嘴硬。
知道的是方父教子有方有錯必罰,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不是親爹,簡直不拿孩子當人看。
棍棒底下出孝子,方父長得孔武高大,此時看少年宛如看小貓小狗般,雙手叉腰氣的呼吸都不暢快。
從方父的角度能看到少年脖頸低著突出的骨頭,密密麻麻的汗珠從發絲滲透出來,順著皮膚流進棉質衣裡,這後背被打的皮開肉綻,血跡斑斑,衣服都沾染了大半的血液,淺色的衣服看起來更是嚇人無比,無不在昭示著自己的行為有多恐怖,氣瘋了的方父這才有所動容,他竟然下了這麼狠的手,他可從來沒有這麼對過方禮。
自己的脾氣是暴躁了點,可隻要這孩子示個弱不頑抗也不會被打成這樣。
偏偏要死倔到底,這就怪不得他下手重。
望著這孩子腦仁就疼,怎麼油鹽不進,活像個猢猻刁蠻不通。
心裡是在責怪,可眼神卻不自覺的飄移,他有些不敢看方禮,也有些後悔剛剛打的那麼重。
從小教他要懂事要有氣魄,犯錯要承認,挨打要立正,平日裡幾個家夥鬨騰就鬨騰沒什麼大亂子,可這次不一樣,這次是直接給人送進醫院裡了,不能像平常一樣打幾下就不了了之,人父母說的對,現在就這麼囂張打架以後指不定會乾什麼犯法的事,所以這次方父下了狠手,心裡也是真後怕,他無法想象一個八歲的孩子是怎麼做到把人腿打折的,這不僅僅是賠償就夠了,重要的是方禮這個人,這個孩子如果現在不嚴加管教以後就再也管不住,到時候犯了大錯哭的是他跟他媽!
方父看了下另外幾個孩子的慘狀,一個個哭的像沒了爹媽似的,看向他的眼神比以往多了好多的恐懼與害怕,平時就不敢大聲跟他說話,這下恐怕是不敢來他家了。
“方禮,我在問最後一遍,你到底知不知錯!下次還敢不敢打架!”
第二次台階,如果方禮還不識相,那誰都幫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