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紋身被打。

方禮和方意跑出去後剩下院裡的長輩們麵麵相覷。

方父氣得一口氣沒上來坐在石凳上緩呼，旁邊的方母見丈夫這樣心裡也不好受，憂心的把手裡降壓藥遞過去卻被方父一巴掌揮打開，手心黃綠色的藥丸滾落一地。

站在不遠處的方二叔三叔皺著眉不發一言。

方父不僅氣方禮紋身，更氣兩兄妹忤逆他敢當他麵逃跑！

犯錯不認還躲避，這是誰教的規矩！

方父心裡窩著火看什麼都不順眼，看到低下身子撿藥的方母又惱又屈：“都是你慣的！你瞧瞧給帶成什麼樣子了！”

平時夫妻倆很少吵架，方父也不會責罵方母，可老話說的好，慈母多敗兒！

每次方父管教倆孩子時總會被方母攔住，說孩子小不懂事，母親心疼孩子沒錯，可若是犯錯還包庇就一定會慣得孩子不知天高地厚。

方父一想到方禮那錯綜複雜紮眼的刺青就感覺有一大團怒火在灼燒他為數不多的理智，他已經很多年沒這麼生氣過，自從檢查出有三高後他儘可能不讓自己動怒，免得急火攻心得不償失。

這真沒想到方禮會來這一出！

把他這些年全部的努力都拋之腦後。

這讓方父如何不氣！如何不抓狂！

他一直希望方禮成材，一直盼望他有出息給家裡增光，誰知道！誰知道！

方二叔看著氣氛煎熬心裡明白現在說什麼都不能平息大哥的怒火，但他們也不能袖手旁觀杵在那當啞巴。

大哥從小好麵子不肯落人身後，在教育孩子方麵更是有過之無不及，他對方禮寄予的厚望有多深大家都看在眼裡。

二叔走到方父身邊歎了口氣。

“哥，彆氣壞了身體，你剛做完手術醫生叮囑不能情緒急躁”

方父捂著隱隱作痛的腹部 ，前兩個月他才做完腸炎手術，此時被情緒影響開始泛起皺疼來。

不過這比不上方禮帶來的千萬倍。

方父咬著牙棒子，企圖將痛意壓下去。

聽到弟弟的話他強撐著精神訴說自己的氣憤與心寒。

“老子花這麼多錢供他讀書給他鋪路，為的什麼！還不是為了他能有個好前程！他倒好，一聲不吭跑去紋身！還敢紋手上！他這是要氣死我啊！咳···咳咳”

方父太過激動引起劇烈咳嗽。

好似肺都要咳出來，這次真被方禮氣的不輕。

方父痛心疾首朝著兩個弟弟傾訴，希望他們能懂他的用心良苦。

三叔撓著腦袋欲言又止，看著大哥氣成豬肝色的臉還有大嫂默默擦淚的樣子終究還是沒忍住。

“大哥···”

“你生氣我們都能理解，但你有沒有想過，小禮已經二十歲了，他不是小孩子他知道是非對錯，而且小禮不是個莽撞不懂事的孩子，他這麼做肯定有他的理由，你二話不說就給他一巴掌話都不讓他講，也··也有點不近人情。”

三叔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看向方父的眼神也瑟縮起來，後麵乾脆低下眉眼不再多說半個字。

方父聽著三叔的話氣壓不減反增。

“你覺得我打錯啦？他把自己糟蹋成那樣我還得敲鑼打鼓歡慶是吧，啊！要是方信整這死出你恐怕比我更惱火吧！”

方父費力使自己頭腦清醒說出心裡話。

“我就希望他有個好工作有個體麵的身份！他爺爺從小就器重他，隻盼他能給方家增耀門楣，我想他當兵多磨練，想他拿鐵飯碗不愁後半生，我為這些事情我跑了多少冤枉路，結果這死小子這麼不孝，你們說！就他這樣，哪個國企單位會要他！隻圖自己一時爽快，害的可是他一輩子啊！”

方父字字句句泣血動地，每個字都是一個父親對兒子滿懷希冀的期望，可這個期望硬生生被打碎成了泡影。

對於老一輩來說，沒有哪份工作能比得上公務員。

真正出人頭地就是進體製，或者像方父年輕時一樣去當兵！給祖國做貢獻！

方父不信方禮不明白這個道理。

方母方二叔三叔都被方父這番話堵得不能開嗓，是啊，沒有哪個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龍成鳳，也沒有哪個家長能接受孩子不在乎前途去紋身。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就是大逆不道。

就是目無尊長。

他何止打那一巴掌，他恨不得把方禮的皮剝下來！

拿自己前途開玩笑也不必留著一副皮麵。

他若是不知悔改那方父就會揍得他認輸。

子不教父之過。

方父痛心捶打著石桌麵，懊悔自己為什麼沒有教育好方禮，明明一切都按部就班，他這些年奔走在各處政廳界，點頭哈腰與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打交道，你以為他為的什麼，還不是為了方禮畢業能直接進政府實習，這條路難走，方父就用自己的臉麵給他鋪平整，偏偏！偏偏方禮不懂得他一片苦心！

方家不是大門大戶，也沒有關係特彆強大的脈絡，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自己去爭取，憑方禮這樣，連入口都進不去就會被直接刷下來，那方父所做的一切都是空頭功。

他不覺得自己做的一切辛苦，他隻為方禮可惜。

可惜他自毀前程目空一切。

——

熱辣盛夏，高溫擾得知了都不樂意叫喚。

方禮和方意蹲在綠化帶石墩上避陰，二人跑得很遠，等停下來才發現到了一處不知名地界，眼瞧著日頭還早，方父的氣一時半會不會消，索性找個地方安靜待著。

方意不知是因為天熱還是跑步太急，臉頰脖頸處汗流不止，領口處肉眼可見的暗沉一片，方禮自然也觀察到，他伸手探入口袋摸索一番，卻隻摸到打火機與煙盒，錢包手機還放在家裡，想給姑娘買瓶水都難···。

方禮有些難堪，看向方意的眼神裡帶著點點愧疚。

方意卻像沒事人一樣雙手並用朝自己扇著風以此解解熱，儘管一絲用處也沒有，但她堅信心靜自然涼的定律，扇到一半瞥見方禮的目光，於是將右手換個方向也給方禮扇扇。

麵上還帶著傻乎乎的笑容。

“哥涼快不？”

方禮心裡百般滋味。

他被姑娘這憨憨舉動惹得露出淺淺笑容，在方意不解目光中緩慢站起身，迎著驕陽微眯了眯眼，而後低眸看向方意。

他背著光開口說了一句話。

“在這等等我”

方意有些納悶，但還是沒多問，眼見著方禮越走越遠心思逐漸冷靜下來。

她真是勇壯慫人膽呀，居然敢當著全家人的麵把方禮擄走，尤其是方父，現在估計已經氣的罵天罵地罵老天了，她不是不知道方父的脾氣，但當時情況緊急也不能真看著方禮挨揍不是。

即使會被方父大罵一通她也不願看到方禮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