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讓任何人傷害方禮。
血緣紐帶的連結是不管遇到多大的危險都會搶先護住彼此的脈絡,父母生育他們就是希望他們友愛互助相互依賴。
在這個混沌的世界肩並肩扶持走穩康莊大道。
既然這樣,方意覺得自己也沒做錯。
方父揍起人來真不是開玩笑的,早年間當過幾年兵,後來因為身體原因不得不提早退伍,他打起人來專會挑暗處打,大家都見識過他的厲害,所以看到他發怒時都不敢輕易往前。
方意自然也不敢拔獅子毛。
但為了方禮,她能。
沒多久方禮握著兩杯奶茶走了過來。
他站在方意身前為她庇護出一處陰涼。
“喝吧”
方意有些疑問但也瞬間了然,原來剛剛是跑去買飲料了呀。
“謝謝老哥”
接過,是去冰的板栗奶茶,入口剛剛好的甜。
溫吞的水流沁進脾肺恰到好處的撫平因烈日曬卷逐起燥意的心。
幾縷碎發被汗濕稀稀散散的粘在耳側,溫風一過更是順著她嘴邊飄去,十分阻礙她愉快的喝奶茶。
於是方意抬手就把礙事的碎發往耳後撥,可惜風是從四麵八方襲來的,挽過去沒多久又會飄飄揚移到嘴唇周邊。
方意掙紮幾次後果斷選擇放棄,隻要不吃進嘴裡就OK。
然後淩空出現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悄然拂過她臉畔直接將那幾撮黑發輕攥在手心不讓它們隨風煽動。
方意蹲在花壇的圍欄上小口小口酌著奶茶,身前站著玉樹般為她遮陽的方禮。
畫麵和諧而溫美。
方意確實渴,一連喝了好幾口手中的奶茶。
柔軟細膩的珍珠在嘴裡炸開,混合著板栗清香瞬時帶給人味覺上的直觀享受,於是她滿足的眯了眯眼笑意在嘴角綻放。
抬頭看向方禮想表達謝意時小腿卻因為蹲的時間太久而突然陣麻起來,驚得她一時沒反應過來整個人上半身開始不受控製的往前躥。
方意嘴裡嗷嗷叫喚著手也大幅度的往後揮,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可給她嚇到了。
好在石墩並不很高,方禮眼疾手快一把摟住她胳膊將她緊緊攬在懷裡,這才避免了方意與大地母親的激烈擁抱。
隻是這樣一來兩個人的身子就細密貼在一起,方意下意識求生的手正死死掐握著方禮的腰····
驚險之餘,方意表示她哥的身材真不差,情急之下手端不小心觸碰到硬邦邦的地方貌似是方禮的腹肌,嘿嘿,手感不錯。
就算她險些摔個屁股蹲兒手中的奶茶倒還安安穩穩。
不過也沒法避免濺出好幾點圓珠迸在方禮白皙的短袖上,於是汙濁一片,方意知道她哥愛乾淨,隻能抱歉的又朝他笑了笑。
方禮小心將她扶站穩後見她還是抓著自己胳膊不鬆手,無奈一笑:“腳麻了?要你坐著你就不聽”
方意在原地緩了好一陣兒那麻勁才褪去,跺了幾跺腳後立馬將目光投擲到圍欄石墩上,指道:“這都被太陽曬成啥樣了啊,我坐上去屁股都要燙兩個疤出來,難不成你想背著我回去啊”
方禮看她這倒豆子似的話和理直氣壯的樣子心裡竟引起幾絲愉感來,本來跟方父鬨仗他挺不是滋味,但看到如此鮮活可愛的方意後那點子鬱悶也算消了一點。
他不反駁,反而順著她話:“哦?意思是等會不用我背咯?”
方禮還不了解她的尿性,哪次出門到最後不是死氣白賴的要他賣力背回去。
這事他從小可沒少乾。
方意沒吱聲,眼睛滴溜溜轉圈在方禮胳膊上,這才後知後覺發現戴在他腕上的手表不見了。
被他拉著跑的時候明明還在呢,怎麼現在不見了。
“哥你手表呢?”
方禮淡淡:“賣了”
他輕飄飄一句可給方意大腦差點乾宕機,饒是她用腳趾頭想都能猜到手中這杯奶茶是怎麼來的了。
珍珠圓子還含在嘴裡沒吞咽下去,方意輕輕歎了口氣,低著頭不知道在思索什麼,方禮這個視角看過去倒感覺她像委屈在認錯般。
方禮伸手捏了捏方意的耳垂,小小肉球觸感很軟:“怎麼了?沒想到哥對你這麼好吧”
本來他還想犯個渾招惹一下方意看她有什麼反應,突然胳膊上傳來撫摸摩挲的柔軟手心,像一股酥麻電流直通全身,毫不誇張他那下有感覺到毛孔顫栗,毫無防備下被人莫名輕柔觸摸自然會有這種感覺。
但他沒阻止方意。
任由她碰。
“疼不疼啊?”
方意看著這胳膊上細密錯綜的紋線就覺得害怕,聽說紋身是用針在身上紮圖,其疼痛程度不可想象,而且方禮還描了顏色,想必會更麻煩和難受吧。
她聲音不大,較於剛剛張牙舞爪的樣子判若兩人。
語氣中帶有關心和心疼。
方禮垂眸一笑,見姑娘這樣心裡起了小心思:“疼的呢,可疼了,給哥吹吹”
而後主動將手往方意眼前湊,企圖得到更多關愛。
沒想到卻是猛然被方意用力一巴掌拍了下去,這下是真他娘疼!
方禮吃痛迅速將手收回來,一下子手上就浮起一片紅印。
方意自知自己下手重了,連忙在方禮質問之前把話頭搶在自己手上:“痛還紋呐,喜歡受虐啊哥?沒被爸打夠啊!”
方禮不可置信的發出一個“喝”的笑聲,他有些微訝,這丫頭真是被慣的沒邊了,居然敢頤指氣使這樣跟他說話。
不過他也沒惱,環抱著手低著頭好以整暇看著心虛不敢跟他對視的方意。
“那你還帶我逃跑,你不怕回去爸連你一起打?”
“那能一樣嗎!見死不救不是我方某人的性格····”
方禮語氣上揚,好心情的“噢”了一聲,然後故作擔心的詢問:“那你等會回去怎麼辦呢,我倒是可以飛學校去,隻是你····”
他說也就算了,居然還皺眉十分難為情的搖頭,看得方意瞬間炸毛,立馬將奶茶放到一邊雙手死死扒在方禮身上,不管三七二十一死命挽住他,好像拿他當最後一根稻草。
“不可以!哥你不能這麼對我!不能走!要走得帶上我!咱說好了共患難的!”
方禮感受著這八爪魚似的糾纏和這麼多句不不不隻覺有趣,惡作劇得逞般爽朗笑起來,他的聲音很好聽,笑起來更是悅耳,隻是這時的方意可一點也感受不到,直到方禮一再承諾不拋下她一個人後才慢慢放手。
方禮的笑屬實沒停下過,看向方意的眼神也漾著細碎光芒。
方意被他看得發毛,後知後覺察覺到自己被耍,於是又恢複原先氣鼓鼓不服輸的模樣:“哥你逗我呢?!”
方禮無辜聳肩,應得坦然:“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