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熹微的晨光從他們躲藏的洞口斜射進來，女孩睜開惺忪的雙眼，皺著眉揉了揉眼睛，抬眼發現身邊的少年已經不見了蹤影，她焦急地從地上爬起來，跑出山洞，便看見不遠處的少年正立在水邊低頭對著湖麵發呆。

熬過了昨晚，少年的臉色好了些。

她見了就一溜小跑過去，笑吟吟地對他說：“我還以為你丟下我跑了呢。”

少年轉過頭，臉上掛著儒雅溫和的笑容，雖年紀不大，卻有種超乎年齡的成熟穩重。沈玠沉靜地望著她，輕聲道：“怎麼會呢？”好似這山間的溫柔至極的微風，吹起女孩額間散落下來的幾縷碎發，也拂動了人的心弦。

女孩眨了眨眼，看著他愣了一下，可轉瞬又被轉移了注意力，忽然拽起少年的衣袖，指著湖麵驚喜地大叫：“你看！好多魚啊！”

清澈的小溪澄透見底，溪水並不深，裡麵有幾隻魚兒在水裡麵歡快地搖擺著魚尾。女孩蹲下身子，認真地觀察遊曳的小魚出了神。

可轉眼便看見一根樹枝從斜側刺了出去，目標精準，力道又穩又狠，樹枝從魚體貫穿，隻見它掙紮了一下就一動不動了。

女孩驚跳起來，瞳孔猛地放大，轉身用一雙滿含怒氣的杏眼瞪著少年道：“你殺死了我的魚！”一雙清澈的眸子漸漸暈上了霧氣，剔透的淚珠開始止不住“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雖然他並不是故意的，隻是餓極了，可沈玠忽然有一種惡作劇成功的錯覺。他想起了小時候捉弄妹妹沈芷衣把她嚇得大哭，自己在一旁大笑，結果後來遭到了母親異常嚴厲的斥責，還被罰跪了數日。他從那時起，知道身為皇室子弟，坐臥舉止皆要有皇家氣度，不容有差，絕不可以像鄉野孩童那般頑劣的嬉鬨。

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欺負過沈芷衣。

他靜靜地望著眼前哭泣的小人，嘴角忽然浮現出一抹壞笑，一改往日溫文儒雅的氣質，“是又怎麼樣？我還打算吃了它。”少年眼裡閃爍著狐狸般狡黠的光芒。

女孩聽了又發出一聲哭號，怒氣衝衝地伸出腿在他的金縷靴上狠狠地踩了一腳，皺著小臉氣鼓鼓地跑回了山洞。

少年望著她滑稽的身影止不住恣意地大笑起來，爽朗的笑聲將樹梢棲息的鳥兒都驚得飛走了，也使他的傷口吃了痛，猛吸得一口涼氣陣陣咳嗽起來。

小女孩小手扒著洞崖，從洞中探出個小腦袋，滴溜溜轉著眼珠，悄悄望著他。

驀地對上少年的目光，便撅起了小嘴扭頭跑回了山洞裡。

一個時辰之後，沈玠回到洞中，拾了些柴火，點著了，將魚架在火上烤。一旁的女孩蜷曲在角落裡滿眼幽怨地看著他。

魚的表麵烤的已有些焦黃，香氣漸漸溢出，烤出的油腥偶爾有幾滴滴落進火堆裡，“嘶拉”一聲濺出幾顆熾紅的火花。

女孩咽了咽口水。

沈玠偷偷瞄了她一眼，暗暗發笑，拾起一條烤魚向角落遞了過去。

女孩望著烤魚眼裡冒著光，又像跟自己賭氣一般把頭扭了過去對著牆努著嘴，有從懷裡掏出昨日剩下的幾顆果子酸溜溜地啃了起來。

不吃還好，一吃下去，酸澀的味道刺激了味覺敏感的神經，近在咫尺的烤魚的香氣更加誘人，連肚子也在這時不爭氣地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