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延庭看了眼潘氏,內心的不滿又多一份。
“墨兒,你先退下。”他道。
江景墨見好就收,平時潘氏對他並不怎樣,時不時就會克扣他們院中的好處,今日能小小報複一把,也算出了口氣,給江檸歌遞過去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率先退場。
江延庭很長時間沒說話,他是個越生氣就越沉默的人,這個性格潘氏再清楚不過。
彆說潘氏,此刻就連江清梨都大氣不敢喘一下,韓管事更是瑟縮在地上,身體抖如篩糠,唯恐怒火降臨到自己頭上。
“把這刁奴拖出去打五十大板,打完扔出江家。”
江延庭的話如同魔音,韓管事頓時癱軟在地上,然後立刻就被人被架走了。
潘氏還在沉浸在恐懼中,被旁邊的江清梨輕輕碰了下胳膊,此刻不是害怕的時候,若再不表態,父親恐怕會更生氣。
反應過來,潘氏立刻道:“老爺,以前是我用人不察,以後再也不會犯這樣的錯,後廚的管事我一定千挑萬選,選個人品端正的人出來。”
江檸歌心中冷笑,再千挑萬選,選出來不還是她潘氏的人,還是會繼續做些中飽私囊、克扣份例的事,將來她與冬雪的日子仍舊不好過。
見潘氏主動承認錯誤,江延庭臉色偏偏好轉了些。
這時,江檸歌道:“父親,或許夫人並沒有識人之才,甚至於管家之才,反正自從我來到江府,江家後宅事故頻發,並不算很安寧……這安排後廚管事的事,不如父親親自選人。”
潘氏都震驚了,江檸歌竟然說她不適合管家,這還是從前那個鋸了嘴的葫蘆一樣悶不吭聲的鄉下草包嗎?膽子忒肥了!
江清梨也微微驚訝於江檸歌的變化,開口道:“二妹妹是在說母親的不是嗎?母親管著整個江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怎麼能不感激母親的付出啊?”
江檸歌淡聲道:“身為上位者,沒有功勞也要力求無過,否則苦勞隻是用來掩飾無能的借口,大小姐,你是在說夫人無能嗎?”
江清梨被繞進去了,臉都紅了:“二妹妹你……”
“好了!”江延庭總算出聲,“後廚的管事我親自指定,夫人若覺得管家力不從心,就趕緊給老大把媳婦娶進門,讓兒媳婦幫著管家。”
他口中的老大說的是嫡長子江景書,江景書早就到了適婚年紀,隻是一心忙著考科舉,婚事是一拖再拖,與之定親的是內閣輔臣蕭大人家的千金,是門非常不錯的親事。
江延庭早就想把蕭大人的千金娶進門當兒媳婦,有內閣輔臣這一層關係在,自己在朝中也會有所助益,可江景書尚未功成名就,多少有些配不上蕭小姐,蕭家對這門親事的態度也有些模棱兩可。
娶親是後話,此刻的潘氏卻不知有多難受,老爺竟然真的嫌棄她了,還催著老大娶媳婦,難不成老大媳婦一進門就把管家權給她嗎?那自己的臉往哪擱?
她想辯解些什麼,可江延庭已經走了,他現在困意襲來,誰再多說隻會讓她更煩,她不敢追上去。
目光一轉看到江檸歌,潘氏咬了咬牙,從未像此刻一樣討厭過這小丫頭片子。
“夫人不必對我咬牙切齒,隻須知道多行不義必自斃的道理。”江檸歌淡淡道。
潘氏牙都要咬碎了:“行,連麵子功夫都不做了是吧?我可真是生了個白眼狼,千辛萬苦把你找回來,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江檸歌心中冷笑連連:“你生了我養過我嗎?琴棋書畫教過我嗎?一旦發現我什麼都不會,不是心疼而是嫌棄,你讓我對你怎麼感恩?”
潘氏要的不是感恩,而是服從,隻要江檸歌聽話,能給她掙臉麵,將來再嫁個高門楣的婆家,對她在江家的地位有所助益。
江檸歌目光冰冷:“你千辛萬苦找回來的,不是一個女兒,而是工具。”
潘氏被揭穿,惱羞成怒:“那我現在也是江家主母,明著得罪我對你有什麼好處?你想過以後在江家的處境嗎?”
江檸歌冷笑出聲:“以前我沒得罪你時,在江家的處境也沒好到哪去,以後也不會讓自己再陷於那種處境。”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