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臨近,朵芝來學校的次數越來越少。
陳牧允受到她的鼓舞,閒暇之餘去操場踢球,同校的隊員都是粗神經,看到他在球場的身影也隻是問“好久沒看見你,最近忙著什麼呢”。
課餘時間有限,一場球並不難酣暢淋漓地比完,這群人就約定周末踢球,陳牧允本想和朵芝呆一起,結果對方告訴他周末有事,陳牧允才答應踢球。
其他人見過朵芝,笑著揶揄:“準備和你女朋友約會的?”
陳牧允想搪塞過去:“沒……”
說來不知為什麼,他心裡一直有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朵芝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沒告訴他。
這不,倆人好久沒見麵了。
胡思亂想著,一場球踢得心不在焉,最後險勝,隊員又開他玩笑:“來,說說看,感情不順啊?”
陳牧允不喜歡說太多,但一起踢過球至少有交情,便忍不住傾訴:“她以前請假沒這麼頻繁,都快期末考試了,還連續幾天不來上課。”
“她學習怎麼樣?”
“挺好的,英語很厲害,一直是單科第一。”
幾個五大三粗的人想了想,忽然捋出一條線:“她是不是準備出國啊?”
陳牧允愣住。
他們繼續說:“她英語那麼好,家裡還那麼有錢,乾嘛要卷國內的高考,出國不是最佳選擇嗎?”
出國。
所以那天她麵對自己“一起上大學”的請求才猶豫不決嗎?
陳牧允的手指微微蜷縮起來,卻又不相信朵芝招呼都不打一下就選擇出國,便嘴硬地辯解:“她身體不好,吃不慣外麵的食物。”
“人有錢不會請廚子嗎?”
“……”他啞然,可神情倔強無比,“我不信,她要是出國,肯定會告訴我一聲的。”
有人拍拍他的肩膀:“兄弟,我說句實話,你彆太生氣。我和我前女友分手就是因為她轉學,我爸媽說早戀就是小孩子打鬨,當時我不相信,後麵她轉學了我們自然而然就斷了聯係。”
“你和她關係有好到那種程度嗎?她做什麼事都會向你彙報那種?”
一句話猶如一支箭命中他的命門。
索取的一直是他,惴惴不安的也一直是他。
可是他不相信,矮冬瓜不會做出一聲不吭遠走高飛的事。
如果這有利於她的發展,他可以忍著不舍告彆,但是他不想被騙、不想做被蒙在鼓裡還聽不懂對方潛台詞的笨蛋。
那不是答應,那隻是權衡之計。
……
朵芝沒來參加期末考試,英語考試的時候,陳牧允頻頻望向貼著她準考證的座位,聽力都漏了幾個。
考完考試,伍菁菁下意識回頭:“朵朵,你英語第二篇閱讀最後一個選的什麼?”
結果座位上沒有朵芝的身影。
伍菁菁一拍腦袋:“忘了朵朵請假了。”
陳牧允的眼皮輕輕顫了顫。
伍菁菁想著這都快放暑假了,是時候召集更多人手了:“陳大帥哥,我們和你說件事,你要不要加入我們——”
“陳牧允,李老師喊你去辦公室。”葉郡喊道。
伍菁菁:“那你先去吧,回來再說。”
陳牧允進了教師辦公室,除了這次考試的數學答案,李冰還說他做的幾套奧賽題分數都很不錯,這個暑假有個集訓,讓他好好考慮一下要不要走這條路。
李老師一向率性,但對每個學生都儘心栽培,對於上次的事也是安慰居多,讓他不要陷入大人們的爭端,其餘時間一直就事論事地分析他走競賽的優點,最後的勸告也是不一定需要家裡人參謀,可以自己拿主意。
“對了,你高二寄宿嗎?”李冰問他,“要是寄宿的話,參加培訓方便一點,高二了,很多選擇都很重要。”
陳牧允記得自己拒絕過的,如今麵對老師的言辭懇切,倒不知道說什麼了。
不是因為他考慮清楚了,而是他不確定朵芝會不會走……
看他猶豫的模樣,李冰也沒再逼他:“沒事,你回去把答案寫在黑板上吧,就說老師講評完試卷再放學。”
陳牧允說了聲“好”,去拿桌子上夾在一層裡的參考答案。
一張表映入眼簾。
幾個大字猝不及防地奪去了他的視線。
休學表。
姓名:朵芝
陳牧允瞳孔驟縮,呼吸開始沉重。
“陳牧允,你怎麼了?”李冰覺得他不對勁,關心地問了句。
“沒事。”
走出辦公室,陳牧允努力說服自己冷靜下來,可拿起粉筆寫字的那一刻,他發現自己的手指在微微顫栗。
選擇題和填空題幾個字,以往三分鐘不到就可以利落地寫完,今天卻咬著牙寫了五六分鐘。
“我靠,我蒙對了三個,還有誰!”
“不是選C嗎?”
“第一個就可以排除了,你怎麼想的啊?”
“三長一段選最短,三短一長選最長,參差不齊就選C嘛。”
同學們對著答案,既有哀嚎也有竊喜。
喧鬨的室內,他像一條無人在意的落水狗,低著頭走回自己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