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菁菁正處於數學考砸的情緒中，完全沒有察覺陳牧允的低氣壓，自如地提起剛剛的話題：“我們在給朵朵準備禮物，要不要和我們一起折星星？”

他沉聲問：“為什麼要準備禮物？”

“你還不知道嗎？”伍菁菁有些詫異，以為朵芝會先告訴陳牧允的，不過還是先解釋了緣由：“朵朵高二就不來學校了，我們想著準備一份送彆禮物，這樣她每拆一顆星星——”

陳牧允狠狠攥緊了拳頭。

說到一半，伍菁菁看到了主人公的身影，立馬叫停了這份驚喜，用力地揮舞著手：“朵朵！你今天怎麼來學校啦！”

“找李老師有點事。”朵芝溫聲解釋。

伍菁菁已經知道什麼事，道：“行，那你去吧。”

他們交談之時，陳牧允始終沒有抬頭。

朵芝便喊他：“陳牧允——”

後者還是原樣。

朵芝抿抿唇，問：“待會兒有時間嗎？和你說一件事。”

陳牧允在她詢問的目光中，旁若無人地戴上了耳機。

朵芝就這麼完全被他當作透明人。

伍菁菁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個發展情況，人都要去醫院治病了，怎麼還板著一張臉啊？

朵芝以為他又生氣了，無聲地衝伍菁菁搖搖頭，以示自己沒事，便獨自去了李冰的辦公室。

李冰在她的休學表上簽了字，鼓勵這個瘦弱的女孩：“朵朵，加油。如果有什麼事隨時打老師的電話，我們都等著你回來。”

朵芝收下這份祝福：“謝謝李老師，我會快點好起來的。”

辦公室裡還有其他老師，這些天多多少少聽說了一點，沒想到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有心臟病，在這一年還沒有任何人發現。

等朵芝出去，一位老師突然想起：“誒，李老師，這個女同學是不是跟你們班陳牧允走得很近來著？”

“這些天我看那個小帥哥經常一個人，這個朵芝同學走了之後，他不得難過死啊？”

……

朵芝沒進教室，等會兒趙一煒會過來幫她清理一些書回家，在此之前，她得和陳牧允好好談一談。

因此，她就站在餘暉裡的走廊裡，沿著教室門框不急不慢地呼喚：“陳牧允，你能出來一下嗎？我有點事想和你說。”

被喊的人沒有動。

伍菁菁看得冒了火：“陳牧允，朵朵叫你呢。”

朵芝歎了口氣，心裡算著自己有多久沒理他，這家夥是真的生氣了，便軟下語氣耍賴：“你再不出來的話，我真的走了哦？”

時間在這一刻過得漫長。

久到朵芝以為陳牧允不會理她了，結果少年稀稀拉拉地起身，徑直朝她走來。

朵芝得逞地揚起嘴角。

她就知道，陳牧允不會不理她的。

“你想說什麼。”他絲毫不拖泥帶水，彎腰傾聽的姿態已不再，眼睛如同初見時一般淡漠。

朵芝去拉他的袖子，剛走近一步就被少年不著痕跡地避開，一張俊臉寫滿了不耐：“趕緊說完，說完我要做題了。”

朵芝尷尬地縮回手，卻還是強撐著一張笑臉：“什麼題啊？暑假作業。”

“李老師給的奧賽題。”

聽到這個消息，朵芝雀躍地朝他確認：“真的？你同意參加競賽了？”

“不然？”陳牧允譏誚一笑，“你有你的前程，我有我的路，難不成你真的覺得我會把自己的人生搭在你身上？”

朵芝被他的眼神刺痛，不明白他怎麼變這樣了，迷惘地發問：“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你不如問問你自己，說那些話時不覺得虛偽嗎？”一個計劃著離開的人，卻滿嘴謊言說要永遠陪著他，每次回想起，陳牧允就覺得自己是個無敵大傻逼。

心被壓榨出一陣陣窒息感，朵芝不由得捂住了胸口。

“目睹著彆人的苦難，當一個救世主，然後隨手把彆人的真心丟進垃圾桶，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朵芝眼冒淚花，拚命搖搖頭：“我沒有！”

陳牧允再也無法忍受：“為什麼所有人都知道，隻有我不知道？朵芝，你們都一樣，永遠瞞著我，永遠最後一個告訴我。”

絞痛的感覺把女孩臉上最後一點血色褪乾，蒼白的臉色宛如一隻搖搖欲墜的紙蝴蝶。

她急切地想解釋，卻不知從何解釋。

少年的表情決絕且冷漠，似乎連一個眼神都不想給她。

“如果你早就想走，就走得遠遠的，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說完，他就丟下她，直往裡走。

“陳牧允……”後邊兩個字沒說完，身後的人轟然倒地。

這一刻像電影慢鏡頭，陳牧允還未回過頭，便聽見腦海中嗡嗡作響，這一幀被拉得無限長，讓他的世界變得天旋地轉。

一片混亂之中，葉郡先發現：“快打120！”

緊接著徐菡衝上前，按照父親教給她的方法給地上的人進行心肺複蘇。

一下又一下的胸外按壓，女孩依然奄奄一息。

陳牧允迷惘地看著眼前這一幕，臉上逐漸浮現惶恐的神色。

矮冬瓜她……

怎麼了？

直到伍菁菁捂著嘴大哭，說出了事實：“陳牧允你對朵朵說了什麼？你知不知道她有心臟病？你這樣會要她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