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方琪帶著一些烙餅,敲響了謝婉清家的門。
她將烙餅遞給謝婉清,扭捏地說道:“我早上起來烙的餅,你們拿去吃吧。”
謝婉清低頭一看,方琪已經穿上了她送的新鞋子,了然一笑,說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一起吃個早飯吧。”
昨晚送了方琪回家後,謝婉清去供銷社又買了點糧食,打算給孩子好好補補營養。
方琪來這裡就是打算交謝婉清這個朋友,她也不推脫,走進去坐下。
待謝婉清把早餐拿出來時,她愣住了,謝婉清拿出了幾個白饅頭,青菜和一碟青椒肉絲。
方琪漲紅了臉,突然覺得自己的小麥烙餅拿不出手了。
“你們早餐吃這麼豐盛啊,竟然還有肉……這,我還是不留下來吃早餐了。”
方琪不是喜歡占便宜的人,她隻帶了幾個烙餅,怎麼好意思吃彆人的白饅頭和肉啊。
“你這烙餅正好能和青椒肉絲配上,做成肉夾饃,要是你走了,我們就吃不了肉夾饃了。”謝婉清喊住她。
“我這烙餅本來就是給你們的。”方琪轉身想走。
“坐下吧,我有事跟你商量。”謝婉清按住她坐下來。
方琪不好意思地坐下了,謝婉清拿出蝦醬在烙餅上薄薄塗了一層,然後放上青椒肉絲一夾,農家版的肉夾饃就做好了,塞進了方琪手裡。
“趕緊趁熱吃。”謝婉清說道,然後就繼續張羅著給兩個孩子做肉夾饃。
方琪小小地咬了一口,青椒肉汁在她的嘴裡爆開,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她太久沒有嘗到肉味了,在家裡嫂子克扣,很少做肉菜,雖然哥哥在她下鄉前給了一小筆錢,但方琪也不舍得花錢買肉。
這幾天她跟梁詩心在宿舍都是吃烙餅配鹹菜。
她小口地吃著,生怕吃太快,吃完一個肉夾饃,一會謝婉清又給她一個,就更不好意思了,像是故意來蹭飯一樣。
“你要跟我商量什麼事?”方琪好奇地問道。
“我想讓你搬到這裡來住。”謝婉清說道。
昨晚送方琪回工會隔間,謝婉清看見那裡幽暗封閉,連個窗戶都沒有,梁詩心走後,隻剩下方琪一個女知青,其他的都是男知青。
不僅使用不便,萬一有人起了色心,方琪就很危險了。
“可是你之前不是不同意嗎?”方琪問道。
“如果是所有知青都住進來,我肯定不同意,畢竟這是我家。但是現在你一個女生住在那邊不方便的,我家還有兩個空房間,你可以住進來。”
“這……”方琪有些猶豫。
“我也有私心,昨天你也感覺到有人說我閒話,估計是因為上次督導在我家吃飯的事,被有心人傳出去了,實際上督導是我丈夫的好友,給我帶東西來了。多個人住進來,就沒這麼多流言蜚語了,何況我有時可能需要你幫我照看一下孩子。”
謝婉清說出了自己其實也需要方琪住進來,打消她的疑慮。
根據昨天的相處,謝婉清觀察出方琪其實心眼不壞,就是做事比較魯莽,比較愛抱怨,真要當朋友,其實會挺死心塌地的。
之前沒搬出蕭家,照看孩子的事情,是幾個媳婦輪流,誰閒著就看看孩子,但現在謝婉清隻有一個人,肯定需要幫手。
給方琪一個地方住,多煮一個人的飯,其實花不了多少錢。
方琪也沒猶豫多久就答應了,她早就想離開那個鬼地方了,在那裡每次洗澡都要提防著不懷好意的男知青。
早飯過後,他們先順路將兩個孩子送上學,然後一起上工。
方琪也是愛恨分明,今日見著梁詩心已經沒有之前的親熱勁,遠遠地站著,也不互相打招呼了。
有些人就是露水朋友,性格價值觀不合適,隻能走上短短的一段路,好聚好散吧。
方琪一路上嘰嘰喳喳地說話,每一句話謝婉清都能耐心回應著,兩人有說有笑,來到了生產隊的田邊。
每次上工都有記工員給分派工作,然後下工再登記工分,這靠著人去分配的工作,自然會有私心。
負責這個小隊的記工員是老王媳婦,她的家公之前在生產隊做會計,有點權利,就給自己兒媳婦弄了一個好工作。
方琪的清點員工作隻需要去倉庫報道,她不著急著去,跟著謝婉清去看她領什麼工作。
工分製度一般是十分製,早上兩分、上午四分、下午四分,但一般男人比女人和老弱者的工分高。
所以分配到辛苦的工作,乾一個上午也隻有四分,甚至不到四分,就很吃虧。
謝婉清排到隊伍的最後,旁人就頻頻投來異樣的眼神,又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方琪看不慣這種行為,就朝著那些人說道:“你們有什麼事就當麵說,不要背著人說閒話,長舌婦!”
“又不是說你,多管閒事。”那些婦人領了工作,白了方琪一眼走了。
謝婉清拍了拍方琪的肩膀,說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輪到謝婉清領分配時,記工員老王媳婦先是上下掃了謝婉清一眼,然後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她撇著嘴,說道:“割稻子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