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禮倒第五杯的時候，手機叮的一聲，來信提醒。

她打開看了一眼，隨即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

人人皆知這世界趨利而循，人與人之間或許沒有恒久的情誼，但是一定有永恒的利益。此套人性利益理論自她記事起，季逢荀身體力行教會她的。

不過世間萬物，生生不息，熙熙攘攘，也不全皆為利往，總有特殊。

不然也留不下那些千古傳唱。

小時候她一開始就問過趙爾安為什麼要接觸她，當時趙爾安神情很認真，明明是個八歲小孩，卻帶著大人才有的那種慎重和重視，趙爾安童真又單純地看著她說：“剛開始我想吃你們家的多寶籽，後麵我想跟你成為好朋友，你跟我見過的人都不一樣，有生機。”她將自己的齊耳短發彆耳後，很滿意自己的描述，重重點頭，“對，生機。”

後來林禮知道，趙爾安剛學到“生機”這詞，第一次遣詞造句就用她身上了。

而她願意接觸也有目的，想知道隔壁鄰居這一家三口的生活模式是什麼樣子的。

想知道擁有父母雙親成長的孩子跟她這種野孩子有什麼區彆。

目前，徐之宴表麵抱著好意接近她，還要在她高考之路，助她一臂之力，她捉摸不清他的意圖。

如果是因為他的哥們周嘉鈺，從頭到尾他未提一字勸和，還一副看官架勢，除非藏得極深，那就夠耐人尋味了。

再然後就是她這個人了，長得好看，是會有人前仆後繼想泡她。

不過以徐之宴這條件，又俊又多金，身邊流水的美女，國內外美女洋洋灑灑，見過的沒有幾萬，必有幾千。

喜歡她脾氣炸，性子拽，乾架野嗎？

雖然她現在是利益既得方，但卻不敢掉以輕心，哪裡有免費的午餐，天上也不會掉餡餅。

這真是一顆芝麻湯圓，白麵黑心餡。

出於“美味”的誘惑，她不得不舀一碗。

她抬頭看著徐之宴。

“你兄弟又換了一個手機號又給我發消息了。”她漫不經意開口。

好一番解釋他在南裡處理定親之事，然後說網上的風波他已經處理了。

“那你怎麼看的？” 徐之宴放下手中的杯，身體略微坐直，問的頗為小心。

林禮保持著那一抹嘲諷的弧度，沒有回答。埋首，指尖在手機屏不斷彈動著，令徐之宴以為她在回複消息，心尖一顫，萬千可能湧來，腦裡有個小人兒自動不斷地砍那個“莫非要複合”的可能。

其實林禮是在搞微博，事已至此，不搞個微博，發個聲，就不是她性子。

就在此時，她第一條微博出圈了。

「Land lord：好好學習，彆談早戀，天天向上，少吃閒瓜。@杭林一中八卦所」

林禮放了手機，才說：“吃飽喝足，買單走人。”

直接將徐之宴前麵的提問略過。

也存了點故意心態，她腦子向來不夠使用，一邊要把利益收齊了，一邊還要搞清楚徐之宴的真實來意。

真是感興趣嗎？

對她這人。

出了門，一股攜風帶雪的冷意撲來，八九點時分，這條老街的路燈出故障，又冷又黑。

覺察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住了。

眸光掃去，徐之宴正用拇指和食指揪她衣擺，就兩根手指，小心翼翼地。

“我怕黑。”

林禮：……這話鬼信嗎，毛病是真多。

但這次林禮意外沒有白眼，隻是覷了他一眼，許久後，淡淡道：“怕黑的時候，你哼唱一下小星星。”

她想起自己被季逢荀關小黑屋那幾次，漫天鋪蓋而來的黑暗，像無數層陰影籠罩著她。是趙爾安在外一下一下用敲擊牆壁，每次都是敲著小星星的調。

然後小小聲唱出來。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童聲，純淨，空靈。

是穿透巨大陰影，一閃一閃的光。

第二天開始，徐之宴果然發了三個月複習計劃給林禮，並啟動他鐵血錚錚氣勢洶洶的輔課模式。

簡直是所到之處，寸草不留，林禮emo。

如果說趙爾安的補課模式是和風細雨，潤物細無聲，讓知識點慢慢浸潤進她腦海。

還有梁凱，他膽小得很，或說懼林禮，跟小老鼠看到貓兒似的，林禮一個抬眼，直接秒安靜如雞，隻想隱遁。

徐之宴不同，他是暴風疾雨，講的就是一頓猛輸入，從他的複習計劃就能看出，所以可能彆人在假期裡能享受下難得的輕鬆。

而他回家那天也看到林禮發的博了，他是關心則亂，當局者迷，

她是不能了，每天八點開始的日程就被安排好了，她的假期模式——惡補基礎。

每天看書做題，講真，林禮覺得她這輩子都不會再有這麼努力讀書的時光了。

徐之宴像是無形裝了監控在她腦海。

每每她有想要鬆懈自我的表現時，他的微信視頻就猶如天降，就用言有窮而意無儘的眼神看著她，然後緩緩吐出一句：“不想考南大啦？”

被拿捏住了。

比頭懸梁錐刺股啥的都好使。

說到微信視頻一開始林禮是拒絕的，被徐之宴以需要觀察她學習狀態為由，又生生賴著搞定的，她和周嘉鈺都沒視頻這麼多次。

轉眼，除夕至。

就是除夕她也沒有被學習放過，或者說沒有被徐之宴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