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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要暖屋?”
向九小聲詢問的聲音,拉回了胥雲則的神思。
他未出聲,靜默半息,收了心頭各種猜測和情緒,提步上前。他閒閒的抬起手,想要彈飛落在倩影肩頭的紅梅。
可還未觸到她的肩頭,便發現她忽然抖了起來。
側身向前,迎著玉澤燈光,他看到她咬著唇,小臉上都是淚,睫上的冰霜都被眼淚燙化了。
嘖,不愧是侯府那位繼母調教的,這唱戲的功夫,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這是要唱一出什麼戲?逼良為...?
可,既來了這院,他還沒點戲,她怎麼就敢自作主張的瞎唱?
這般拎不清自己的位置,也敢給他那好繼母打前鋒?
“哪裡來的,哪裡回吧!”男人毫無情緒的丟下一句話,提步進屋。
寧召心中悲涼,瞧著男人清貴頎長的背影,想起來前平姑叮囑的話。
【姑娘,若真入了坑,就一輩子無法回頭了!即便毫無把握,也要開口去求一次,萬一遇到了好人呢!】
好人?
這滿是天潢貴胄的帝京城,最缺的就是好人。
更何況,劉嬤嬤那個態度,又豈是將她送給什麼‘好人’。
眼下,男人態度這般冷漠。
院外還有紅袖招的媽媽守著。
前有狼,後有虎。
寧召微微咬唇,眸中清寒無助滾落,隻委屈的站在原地,低聲抽泣。
早知會有今日,當初,她寧願死在庵堂。
東暖間,胥雲則耳力極好。院中抽泣,嗚嗚咽的,委屈可憐。
他麵上平靜,可心中卻冷嗤頻頻。
他倒要看看,這邪乎神兒的女人要和他那好繼母給他下什麼絆子。
近日有些疲累,安神香下他思緒有些許混亂。混混沌沌中,幼年被繼母陷害父親漠視的不公,交織著耳邊的嗚咽,像是緊箍一樣,箍的他猛地從榻上坐起。
更聲剛起,已經入亥,外麵嗚咽未斷。
向九給胥雲則端了一杯溫水:“爺兩日未休,不如早些用水歇息?”
溫水入喉,胥雲則微微抬起長睫:“昔日王允獻女離間董卓和呂布,今日我那好繼母為離間我與兄長東施效顰。”
向九斟酌:“姑娘瞧著像是魏夫人逼迫的。”哭的這般不情不願。
“逼迫?”胥雲則睇著向九;“即便真是逼迫來的,爺不願看哭,她就是踩在刀刃上鮮血淋漓,在爺麵前也隻能笑。”
向九無言反駁。
胥雲則放下杯子,起身,麵無表情的走到了門口。
寒風迎麵呼嘯,寧召自門口出現那道身影的刹那,便屏住了呼吸,整個人感覺都不自在。
她咬唇垂睫,躲閃著那道目光。
哭是可以止住,可抽泣壓不住,肩膀一抖一抖的,端是委屈。
外麵人歡馬叫的熱鬨聲還在雲霄竄動,寧召的心卻像是被人拿指甲揪了一樣酸。
到底心中難過,金豆子無聲的彙聚下巴,砸入雪中。
胥雲則看著那張無辜委屈的臉,心中漸漸湧上酸痛,雖不比昏倒那日,也讓他呼吸有些紊亂。
越是這般,他越是肯定魏夫人和寧召給他下了什麼‘蠱’。
他就是不明,那麼多人算計他都未成功,他是怎麼折在兩個婦人手中的?
又或者,她那好繼母攀上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
“既來的這般不情不願,便該走的乾乾脆脆。深更半夜,你站在這裡哭哭啼啼的...是要作甚?”
乍聞男人平和的聲音,寧召心猛地一跳,抬頭看向男人。
男人是出乎她意料的俊美,長眉鳳目,鼻梁高挺,燈光下熠熠生輝的雙眸,靜靜的瞧著她,沒有猥./瑣,沒有惱火,淡漠的仿佛是問路的過客。
男人人畜無害的臉,這一瞬間,不僅迷了寧召的眼,還糊了她的心。
她邁著有些凍僵的腿,走到了男人的麵前:“我想借錢,一定還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