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是不是咱頭上這位。”莊強說著,隱晦地往天上指了下:“名不正言不順啊?當時鬨得多凶險啊,我那時也就十多的年紀都聽來村裡的貨郎說過,老的那個去的時候,說是不像是好生走的,是見了血的。”
莊強壓低聲音說起十年前的那件事,還是心有餘悸。
大約十年前兩代帝王的交替發生了不小的動蕩,不僅是朝廷,還有四方駐軍。
當時縣上隨時有駐軍巡查、滋擾,連莊家村都被駐軍盤查過兩次。
“也是,當時那事鬨得漫天風雨的,現下想起也還覺得害怕。”莊林心想,但嘴裡還是跟莊強說:“這事兒咱倆說了就算了,彆出去胡說,給咱村招禍。”
“我知道的林子哥,這話就跟你說說。”莊強咧嘴笑著回他。
上了陡坡,莊林走到一處平地轉身望去,正好能看到山下的莊家村。
村落在山坳處,沿著小溪而建,有一處特彆平整空曠的地方,是村裡的大壩,隻要再往大壩東麵走,過兩戶人家就是自己家了。
“林子哥,就是這兒吧?”莊強卸下身上的繩索,將彆在腰間的鐮刀拿在手上問道。
莊林的思緒被他的聲音拉回現實,他轉身不再眺望村落,叫上莊強開始在平地周圍查看起來,甚至還找到了前一天自家女兒滑倒的痕跡,但除此以外再無其他人來過的跡象。
莊林回憶了下當時女兒的描述:“看見樹上有白色,以為是樹葉,再看卻是衣角...”
他又往前走了一段,在一顆有些年頭的彩葉楨下停住腳步,樹下有一處腳印,隻這一處,很輕不太明顯,但右腳重於左腳。
他招呼了莊強一聲後將大柴刀彆在腰後就開始爬樹,在離地五丈時有一根成年男子手臂粗的枝丫,這枝丫靠近樹乾的地方有一塊像被踩扁了的泥土。
“林子哥,樹上有啥?”莊強見他下來了,趕忙問到。
“回去說,再看看附近。”莊林皺著眉顯然有些心不在焉。
倆人又將附近可疑的地點又探查一遍,再沒什麼收獲,決定前往約好的彙合點。
已到午時,莊林和莊強沿著山腰往西走,在一塊向陽的山崖旁停下,那邊有塊能曬著太陽的空地,已經有兩人到了,正張羅著生堆火。
見莊林與莊強來了,忙招呼著一起坐下歇息,又問莊林他們探查的情況,莊林還是說:“等人齊了再說。”
那二人不明所以,看向莊強,莊強也隻得歪著頭向他們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於是那二人也不多話,開始拾撿林裡乾燥的樹枝來生火。
等到火堆升起,四人邊吃著自家帶來的吃食邊聊流匪到底會不會到莊家村時,莊宏帶著人臉色難看地來了。
他們兩人在火堆邊坐下,莊強搶先問道:“怎麼了阿宏哥,你們看見啥了,臉色這麼難看?”
被問到的莊宏先看了眼莊林,又轉過頭去望著火堆,他頓了頓說道:“在背陰的山腳,我倆找著一處燃過的火堆,看樣子是在下雨前就在那兒了,看火堆邊的痕跡,少說得有三四個人在那兒。因著那段時間杏花村出的事兒我爹說了不準村裡人進山,所以不可能是我們自己人生的火。莊海沿著旁邊的小溪邊看過,有過夜的痕跡。後來我們沿著小溪走了一遭,又順著往上,一路都快到山頂了夜沒發現彆的痕跡。”
莊海就是跟著莊宏一起的小夥子,他將手裡的雜麵饃饃烤到溫熱就著竹筒裡的水,吃了起來。
“我們也有發現。”
莊林見莊宏說完了,接著說:“有顆樹上有人站在上麵的痕跡,奇怪的是,地麵隻有一雙站立的腳印,腳印一深一淺,像是直接從上麵跳下來時,一隻腳先著地一隻腳後著地踩出來的,卻沒有麵朝樹乾往上爬的痕跡,周圍也沒有走動的腳印。”
這話一出,眾人身處溫暖的陽光下也是覺得後背寒毛直豎。
“林子哥你這話說的,真是嚇死個人了。沒有上去的痕跡,光有下來的腳印?這整得神神叨叨的,大白天的可彆嚇人!”莊海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又往火堆邊靠了靠。
“這就算嚇人的啊?還沒莊得野膽子大呢?”莊林心想,但也沒把昨晚廚房的事說出來,一來確實太詭異了,二來自家女兒畢竟還小,要是村裡有人說嘴傳出什麼烏七八糟的名聲就不好了。
六個大男人好一會兒都沒說話,最後還是莊宏先開口:“吃完咱就下山去,我去回我爹話,你們去叫上村裡的叔公們!上大壩,大家商量商量。”
幾人都讚同。
於是,吃完手上的乾饃,把火堆完全撲滅後又用泥土掩埋住,六人趕緊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