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是心非 祝你生辰快樂(1 / 2)

自打靈魂附到舒玉的身軀上,傅雲姝便總會做夢,每每看見夢中的男人,她都心痛難忍。

可那夢中的男人卻永遠隻留給她一個蕭瑟又孤寂的背影。

周圍燭光萬盞,卻燈火昏暗。那人跪於佛堂之上,一遍又一遍虔誠地叩首,口中念念有詞,像是在同佛祖請願。

傅雲姝就站在他身後,可她似是身有束縛,拚儘全力也不能再向前邁一步。她無法看清那男子的麵容,也無法聽清他所求之語。

幾場春雨過後,汴京城徹底告彆寒冬,滿城都是萬物複蘇的跡象。

陽光掠過寧宣侯府西院,透過窗戶照到屋內,影影綽綽。

傅雲姝再次於夢中驚醒,渾渾噩噩的睜開眼,對著刺眼的陽光,她下意識將手覆在眼睛上,觸手一片清涼濕潤,是眼角有淚滾落。

傅雲姝半撐著胳膊坐起,對於方才的那個夢依舊有些恍惚。她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夢見這個人了,他到底是誰?這究竟是舒玉的記憶,還是她傅雲姝的記憶?

總要想法子去見慧濟,像奪舍這般古怪又靈異的事,大概也隻有慧濟會相信。

傅雲姝收拾妥當來不及再細想,便急忙趕去東院書房當差。自打她被調回東院後,沈驪在府中的日子也比往日多了許多。

傅雲姝趕到時,紅英已經在書房侍候了。她垂首立在書房門外,見到傅雲姝後,神色無端有些古怪。

“怎麼了?”傅雲姝被紅英盯得發毛。

紅英默不作聲,意味不明的指了指院內的三個樟木箱子。

“怎麼還有人給侯爺送禮啊?”傅雲姝皺著眉,快步朝箱子走去,掀開蓋子後徹底傻眼。

傅雲姝顫巍巍地勾起箱中的一件衣裙,她在街上見過姑娘穿這種衣服,無論是料子還是顏色花樣,都是當下最時興的。

難不成現在送禮不送女人,改送女裝了?

“喲,你終於來啦!”

傅雲姝倏地抬頭,一個白衣清影出現在視線之內。是宋清硯手執折扇,倚靠在門框上,笑眯眯地看著她。

“怎麼樣?喜歡嗎?”宋清硯收了扇子,負手緩步走下台階。

傅雲姝揚眉反問:“送給我的?”

“我瞧你的衣服都不太合身,便去成衣店裡給你置辦了幾件。”宋清硯抬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傅雲姝,滿意的笑了,“看來我沒有說錯你的尺寸。”

宋清硯口中的幾件實在是謙虛的過頭,傅雲姝打開剩餘的兩個箱子,登時倒吸一口氣,呆愣住。

三個樟木箱子大喇喇的擺在一處,春夏秋冬的女子四季常服都已置備齊全。

“怎麼樣喜歡嗎?店家說姑娘家都喜歡這樣的衣服。”

傅雲姝白皙的手指緩緩撫過那些衣衫,點點頭道:“喜歡。”

“喜歡就好。”宋清硯旋即露出笑容,像是如釋重負,“不若你跟我回宋府吧,吃穿用度,宋爺我必定不會虧待了你!”

傅雲姝收回手,神情真摯的搖搖頭,“可這禮太重了,舒玉承受不起。”

說喜歡是真心,說不能收也不是假意。

傅雲姝活了兩輩子,最怕的便是這種無緣無故的善意。若是這份善意她日後還不清,那就結了仇,生了怨。

“你若是不喜歡,那就扔掉吧。”宋清硯聳聳肩,眼中落寞明顯,笑容艱難的維持在臉上,故作大方道,“送出去的禮物,我萬沒有再收回來的道理。”

春日暖風襲來,宋清硯走了,走時還帶落一片樹上的桃花。

賀均抱著胳膊靠在廊下柱子上,悠悠感歎道:“宋清硯怎麼說也是紈絝中的清流,這般吃癟還算是頭一回。”

“賀將軍,咱能不說閒話了嗎?”傅雲姝拍拍箱子,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幫我抬到西院?”

“你不是不收嗎?”賀均皺眉反問,可腿還是蠻誠實地走下台階,作勢要幫她搬。

傅雲姝無奈反問:“那怎麼辦?一直擱在侯爺這?”

宋清硯倒是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了,留下個爛攤子傅雲姝不想收拾也得收拾。找個機會再還回去吧,或者欠著這個人情,讓沈驪還回去。

“你收的禮,憑什麼要讓我的人來幫你搬?”

傅雲姝聞聲抬頭,越過宋清硯的肩膀,瞥見一個挺拔清雋的身影從書房中踱步而出。

沈驪的話語仍如往常一樣淡淡的,隻是深邃的眸子裡劃過一絲冷意。

賀均對著傅雲姝無奈的攤開手,表示自己也愛莫能助。

傅雲姝眨眨眼,見沈驪板著一張臉,誠心想逗他。

她隨手抓起箱子裡的一件衣衫,在自己身前比劃著。扯著裙擺在原地轉了一圈,玫紅色的衣衫隨風而舞,倒比枝頭上的桃花還要嬌豔幾分。

傅雲姝不得不承認,宋清硯這人雖說是油嘴滑舌了一點,但眼光的確是上乘。

“侯爺,好看嗎?”傅雲姝上前幾步,大大方方的彎唇淺笑,明豔動人。

沈驪麵色緊繃,不自在地彆過頭,喉結滾動,僵硬地撂下一句“不好看”,隨即攬著賀均的肩膀,奪門而出。

院子裡隻餘傅雲姝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什麼嘛?根本都沒有抬頭看我。”傅雲姝不高興的撇撇嘴,喃喃自語道。

這樣安生的太平日子並沒有過太久,春日到來,萬物複蘇的不隻花草樹木,還有老百姓談及色變的時疫。

成安十三年,與汴京城相鄰的雍州城爆發天花,也就是老百姓口中的“痘症”,無數難民湧入汴京。

這病傳的極快,短短幾天,大齊各都城都被這飛來橫禍攪得人仰馬翻。

沈驪領著三省六部,五品以上官員,於皇宮西殿議事閣商議對策。傅雲姝扒拉著手指頭,細細算著,沈驪已經有五日沒有回府了。

時至清晨,旭日東升,賀均頂著和煦的晨曦,自皇城而出一路快馬趕回寧宣侯府。

他奉命去大理寺取相關文書,又得沈驪囑咐,路過侯府時,回府看看是否一切安好。

傅雲姝得了消息早早等在府門前,見賀均孤身一人回府,仍不死心的踮著腳尖向街口張望。

賀均翻身下馬,無奈道:“政務繁忙,侯爺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