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夏歌而言,這個故事起源與舷窗外熊熊燃燒的機翼,和因強烈顛簸被打翻在地的飲料杯,這種顏色鮮紅的漿果汁像血一般流淌。
猩紅警報燈閃爍的瞬間,就是從人間變為煉獄的開始。
“請各位雄蟲不要驚慌,有序回到房間,乘坐逃生艙逃離!”
“請各位雄蟲不要驚慌……”
“敵襲!!!有敵襲!!!”
“有沒有搞錯啊!我想回家……”
刺耳的警報聲、雄蟲的驚呼聲、哀嚎聲、哭泣聲亂作一團,夏歌被走廊上驚慌逃竄的蟲流推搡著向雄蟲住宿區走去,警報器紅光閃爍,籠罩在他的視野上,眼前的亂景如同一部戰爭紀錄片的群像,極具不真實感。
他所乘坐的是駛往第一星係主星的運輸艦,艦上幾乎都是完成勞改任務從戰場返回的雄蟲,運輸艦本就武器裝備薄弱,又因平權運動的浪潮,護送雄子應配備的兩架護衛艦改為一架,再因反叛軍與聯邦交戰不殺雄子已經成為不成文的規定,在真正的偷襲到來時,所有人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這趟旅程對雄蟲們而言,是結束了勞苦生活返回嶄新蟲族社會的希望,然而現在成為了通往地獄的快車道。
“好熱……”
雜亂的聲音中,不知是誰這樣感歎了一句。
霎時間,強烈的不詳感爬上了夏歌的脊背。
夏歌此時正好被擠到靠邊位置,他向舷窗外望了望。上一次他探頭看向窗外看到了護衛艦被擊落的壯烈場麵,這一次,他祈禱自己能好運。
然而,他很快就縮回了頭,在這世間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格老子的,殺雄焉用宰雌刀。”
下一秒,舷窗外光芒大盛,與此同時,熱浪襲來,空氣中穿來皮肉被滋滋烤熟的聲音。夏歌被驟熱燒傷的痛感定在原地,但這至極的痛感過去的很快,讓他連嘶吼聲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失去了□□。意識上浮,讓他看見同伴被激光融化垮塌的身軀,看見解體的運輸艦,看見那艘剝離電磁偽裝的猙獰戰艦——‘蝕日’號。
意識陷入永眠之前,夏歌的一生如走馬燈般湧入他的腦海,這是一種極為奇妙的狀態,連他自己都驚奇某些細枝末節的小事在他的記憶中竟如此鮮活,宛如重現。
他看到年幼的男孩,被雄父帶去覲見他那高高在上的雌父,隨後被一腳蹬開,雄父抱起他,再也沒有走進那扇冰冷的門。
他看到稚嫩的少年,臥在嫩綠的青草地上翻著書頁,陽光耀眼,在黑色的短發間跳躍,如同鎏金水墨。
他看到青澀的青年,就讀首都大學精神診療係,還未畢業就英年早婚,在婚宴上被狐朋狗友塞了根皮鞭,醉醺醺闖進婚房。看到這裡,夏歌有些臉紅,他還記得當年那根彰顯雄主威嚴的皮鞭完全沒有派上用場,最後被身材極好身體也很棒的雌君夾得嚶嚶嚶哭了半宿。
他娶了他的雌君,西澤爾·格裡菲斯,聯邦聯邦五星上將,s級雌蟲,銀河之刃軍團長,雄雌通吃的大眾情人,被當年還是B級雄蟲的他辣手摧花,被掛在星網上罵了小半年。
起初夏歌可以自動屏蔽相關中傷,但在熱戀期過去,二人之間的小吵小鬨逐漸轉化為感情的裂痕後,一切開始向畸形發展。
軍部流傳他是西澤爾上將逃避婚配法律的擋箭牌,關於西澤爾神秘情人的流言幾次爬上熱搜,雌蟲對他無底線的縱容越發像毫不在意的漠視。
夏歌眼中,這段婚姻關係成了兩蟲間的內耗。
他破罐子破摔用西澤爾軍功換來的錢財購買豪宅彆墅、絕版懸浮車、各類奢侈品,他頻繁出入各類聲色場所,加入各種隻有有錢無腦的上流社會雄蟲會參與的離譜至極的集會,並繳納巨額會費,甚至在星網上高調發布諸如“西澤爾在外是你們的神,在家是我的狗”此類不當言論,氣得西澤爾的擁護者牙癢癢。最後,他連在西澤爾發情期提供撫慰的義務都不願履行,當上將在家飽受情潮折磨時,他在外麵花天酒地樂不思蜀。
“上將雄主另尋新歡”、“夏歌夜|禦十雌”、“豪門修羅場!西澤爾雌君地位恐不保”,等等抓人眼球的詞條頻頻刷爆網絡。
他在心裡充滿惡意的想,身居高位的雌蟲一定受不了這樣的折辱吧,要是受不了你就識相點提出離婚,我們放過彼此好聚好散。
在這個社會,如果雄蟲提出離婚,雌蟲承擔婚內全部過錯,沒收全部財產贈予雄主,同時將擔上不可開脫的罵名。
等待西澤爾率先提出離婚,算是夏歌給彼此的體麵。
但一切並沒有按照夏歌的意願進行——雌蟲平權運動開始了。
要說其中沒有西澤爾的手筆,夏歌就把自己的名字倒過來寫。
當得知自己要被送去社區進行勞改時,夏歌惱羞成怒。天知道要是被熟悉的蟲看到了,自己會遭受怎樣的嘲笑!
他在一天夜晚和西澤爾爆發了激烈的爭吵,到最後甚至拿起鞭子,將西澤爾狠狠抽了一通,說實話,S級軍雌製住一個小小雄蟲還不是輕而易舉。但是當晚,西澤爾被針對雌蟲特製的鑲嵌金屬倒鉤的鞭子抽得鮮血淋漓。
隻不過夏歌也不好受,他怕血,更怕雌蟲看他的眼神。
由於西澤爾的特殊身份,夏歌直接被送上了軍事法庭。昨晚剛實施家暴的小雄蟲直接小臉一白,大喊中計。
在檢查官麵前,西澤爾上將解開筆挺的軍裝衣扣,向眾人展示了他精悍身體上或深或淺交錯密布的青紫鞭痕,雖因強大的身體素質已經愈合,但仍觀感可怖,從蜜色的胸膛,到肌肉隆起的臂膀,沒有一處不存在夏歌罪惡的痕跡。
頓時,全場嘩然。
手握重權的聯邦上將,戰無不勝的戰場殺神,居然在一個敗絮其內的雄蟲麵前受到如此侮辱!
群情激憤,夏歌一躍成為舊社會雄蟲的典型代表被法院宣判流放第九星係。
夏歌平生第一次離開主星,卻是作為罪犯前往邊緣星係墾荒。意外的是,西澤爾並沒有如大眾意願取消與他的婚姻,讓廣大民眾恨鐵不成鋼,哭喊上將認清渣男可憎嘴臉,夏歌這個名字徹底和‘渣雄’畫上等號。辱罵夏歌的帖子,足足蓋了三萬樓。
在第九星係,夏歌也遭遇了平生最嚴重的打擊,養尊處優的雄蟲要在戈壁遍布的荒星開墾荒地,他要忍受水源的貧乏,野獸的侵擾,甚至還有異性的騷擾。
他每天的工作主要是駕駛機械墾荒種植,偶爾犯錯要被扔去挖礦,每周也要按時提取信息素為駐紮當地的雌蟲緩解精神狂躁——從前夏歌仗著西澤爾對自己的寵愛從來不用履行這項義務。
在這種環境下,夏歌竟提前進行了二次蛻變,與此同時到來的是無法抑製的情潮,沒有雌君在身邊,他隻能獨自忍受。但真正給他造成永生難忘的陰影的是,荒星的條件不足以為他提供隔絕信息素的封閉倉,於是乎,信息素不可避免的泄露了!
幾個被信息素影響且心懷不軌的低等雌蟲串通守衛走進了那間房間,反鎖了門。
當那扇門再次開啟時,屋外的蟲族震驚之餘看到,地上橫躺著幾具雌蟲的屍體,而床上衣衫不整昏迷的雄蟲突破了A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