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留在那。”

安聲曉靜靜看著，過了好一會才回答：“我知道了。”

誰都沒再說話。直到走出小區，到了大馬路上，安聲曉先一步離開。

他沒讓林肴繼續跟著：“你去忙你的，下午不是還有班麼？不用跟我回去了。昨天的事件記錄我幫你先寫上，你到時候到了管理處看看有什麼要補充的就好。”

“謝謝。”

告彆了安聲曉，林肴調轉腳步，再次往周莊走去。終於是自由行動時間了。

剛走近周莊，就看見周祝錦坐在大門的門檻上，給他身旁的大黃狗喂食。

他抬頭看見林肴，倒是沒有顯得太意外，笑著問：“送走你們老大了？”

“嗯。”林肴蹲下來觀察周祝錦腳下的大黃狗，“這是我們之前看到那隻麼？”

“你還認得它啊。”周祝錦揉揉那隻大黃狗的腦袋，大黃狗趴在一旁吐舌頭，歪著個腦袋看林肴。

“你打算養它？”

“沒，有個更好的主人。”周祝錦手裡捏著一隻折紙小狗，“他們雙方都還挺滿意的。你看，報酬也送我了。下午我帶它去做檢查，搞定後它就可以去新主人家了。”

見折紙眼熟，林肴從兜裡拿出那隻折紙金魚，遞給周祝錦。

“你也會折啊。”周祝錦接過折紙，仔細打量，這做工細致到幾乎找不到接口。

“這是安聲曉變出來的。”

林肴指著折紙小狗：“那個也是。”

周祝錦吃驚：“變戲法啊……倒是想象不出來，他還會給小孩子送折紙。”

對林肴來說，比安聲曉還奇怪的是小孩子，他問：“收到一張紙張，也會開心麼？”

林肴所見過的“送禮”，都是一盒盒的精裝禮物，或者是掛滿標簽的禮物袋，收禮人有時還會不屑一顧地丟到地上。他自己就處理過幾回因為送禮導致的怨恨。

他見過滿箱子生日禮物都換不來的笑容，怎麼一張折紙就能做到了？

“收到自己想要的禮物，當然會開心。”周祝錦把折紙小狗放在台階上坐好，“這孩子家裡養的老狗離世了，他一直想要再養一隻，天天跑我廟這來許願，來來回回念那幾句，快比你老大還煩了。”

“對了，你要去看看麼？”說到許願，周祝錦發出邀請。

“看。”林肴答的乾脆。接著才問：“看什麼？”

周祝錦抱著黃狗腦袋大笑。林肴這性格啊……拐跑都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帶你去看看我不在的時候，周莊怎麼收集願望的。”

林肴跟著周祝錦，走到了周莊旁邊的涼亭。接近正午，太陽變得炙熱了許多，四周起伏著蟬鳴聲。亭子裡的長桌上鎮著紙張，微風拂過，紙張被吹起了一角。

“符龍每天下午會過來這，替人們把他們的許願寫在紙上。附近居民有時候也會讓她幫忙寫紅布條，自己係到樹上去。”

旁邊的古樹上掛滿了紅布條，那是一代又一代的人和神明存在過的記憶。

周祝錦拉開椅子坐下，“你呢，有想實現的願望麼？我幫你寫上。”

他沒有與林肴對視，自顧自翻開了墨盒，用毛筆在上麵緩緩蘸取。聽不到林肴回話，但他並不著急。

林肴也許沒有，但他有。

“林肴。”神明開了口，“你想知道人們看見太陽升起的時候是什麼心情麼？”

“又或者是看到月光灑進院子的時候。看見了朝思暮想的意中人出現在眼前，還有與所愛之人牽手擁抱……那時人們的心情，你想知道麼？”

“世間的喜怒哀樂，我來告訴你好不好？”

他沒給林肴插話的機會，連著說了下去。直到說完，他才終於承認，這些全都是他的願望，願望著林肴能夠知道七情六欲。

林肴有時候心思簡單的讓人難預料，比起獲得情緒感知，他似乎更好奇神仙的仙法：“你把它寫上去，它就可以實現麼？”

“也沒那麼神奇，寫下來隻是記錄給我，我努力把能做到的替他們實現。”

但周祝錦還是給下了承諾：“但這件事，隻要你想，我就一定替你實現。”

倒是有了點強買強賣的意味。

“我今天過來，其實是想把它拿給你。”

林肴沒有回答問題。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樸素的小布袋，打開來遞給周祝錦。裡麵放著一小塊扇形的白色半透明薄片，周祝錦辨認了會，還是認不出個所以。

“這是什麼，送給我的？”

“魚鱗。帶著它進到水裡，可以自由呼吸。在陸地上，遇到危險的時候，也能變成臨時的保護罩，替你擋一擋外界傷害。”

看來是還記得他昨天盲目擋刀的蠢事。

“這麼實用的禮物啊。還挺漂亮……竟然是魚鱗麼？”周祝錦拿到鼻子前嗅了嗅，倒也沒聞到魚腥味。

“周先生。”林肴看著他，“這是從我身上取下來的，我的鱗片。”

“啊啊……不好意思！”周祝錦急忙把魚鱗收回手中，一時間尷尬到耳根泛紅。

“怎麼了？”林肴倒是沒感受到什麼冒犯，他接著剛才的話說：“這個不是普通魚鱗，我也隻長出來過兩片，所以應該，還算稀有的禮物。我今天沒帶其他的東西，把它當成報酬可以麼？”

原來是想說這個。周祝錦指了指旁邊寫著“不許燒香”的紅紙：“我們這誠信許願的，不收報酬。”

“可是剛才那個孩子給了你小狗。”

“那是一狗換一狗嘛。”神明的胡謅八扯本領緊急上線。

“所以，你答應了對麼？”周祝錦緊追不舍，“向我許願？”

見林肴點頭，他笑著把折紙金魚拿到麵前，想了想又收好，換出那片魚鱗放在掌心。

周祝錦手指在空中定住，隨即手指上就滲出了血珠，他口中念著，手指在魚鱗上麵比劃了幾下，緊接著魚鱗周圍浮出一層淺淺的金光。他鬆了口氣，把它還給林肴：“還好沒記錯。好啦，你拿回去吧，現在它就是我們的契約了。”

林肴不解。

周祝錦解釋道：“你們老大，提醒我屏障不要對所有石靈打開，有了這個正好。這樣就隻有你這個石靈可以在夜裡自由進出周莊了。”

說完還有些不太放心，又叮囑：“你送給我，它就是我的了。我每一世隻能允定一個神器，現在把它放在你這了，千萬要替我好好收著。”

就怕他一個什麼禮物交換就把它給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