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那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他這幾天沒來唱歌的原因。”
周識晏似乎很有耐心要和她扯出個高下來,桑梔槐懶得多說,於是道:“隻是聽朋友說過,他是這酒吧駐唱,好奇罷了。”
桑梔槐一共來過兩次‘船塢’,兩次都沒見到項冉說的那個李思哲。
周識晏也不知信是沒信,他看了一眼李思珩,然後招呼了一聲:“李思珩,過來問個事兒。”
那邊的男人正在倒酒喝,一聽被喊,他微嗆一下:“沒大沒小,連名帶姓的喊誰呢?!”
李思珩語氣話雖在生氣似的,聲調卻和緩。
“啥事?”
周識晏毫不避諱,在後麵一群人打探的目光中,他開口道:“你弟呢,怎麼沒來唱歌。”
“?!”
眾人皆是一驚,大家都知道,李思哲跟周識晏八字相衝,一見麵就掐架,今兒這人怎麼還主動問起來了。
李思珩顯然也覺得有趣,他說:“我弟啊?被爸媽送到琴行深造去了,不出意外的話這段時間都不會回來,怎麼了,你找他有事兒?”
“沒事,問問。”
周識晏側頭看了眼桑梔槐:“聽到了?”
桑梔槐點點頭,奇了怪了,怎麼感覺剛才這包間又安靜了一瞬……
“周識晏…你覺不覺得,他們安靜得過於詭異啊?”
桑梔槐有些尷尬,本來以為隻是上來聽聽彆人唱歌,蹭點吃的喝的來著,怎麼氣氛搞這麼凝重。
周識晏今天好像格外“聽話”,桑梔槐剛問完,他須臾兩秒,朝人堆裡拋了句:“怎麼個事啊,我一來你們話都不說了,冷落我?”
離他比較近的一個男生怯生生道:“怎麼可能啊晏哥,這不是見你跟嫂子氣氛不對嘛……”
周識晏:“什麼嫂子?”
桑梔槐:“哪門子嫂子?”
突然升了個輩分,她有些無所適從。
眾人看他倆這神情,估摸著鬨得挺凶,於是更是有人好言相勸道:“年輕人吵一下正常的,不要這麼沉重嘛是不是。”
“對啊,晏哥哄一下就好了撒。”
“……”桑梔槐和周識晏同時沉默。
良久,周識晏才開口道:“你們誤會了,她不是我女朋友,李思珩,你沒和他們說這是我同學?”
周識晏用了桑梔槐剛才說的詞,桑梔槐看他一眼,然後目光轉而向前,鄭重其事的點點頭。
眾人又是一驚,一副醍醐灌頂的樣子。
李思珩輕蹙了下眉:“那你剛才一進來怎麼有種怨夫的感覺?”
神他媽怨夫?
周識晏黑了下臉色,開口道:“大概是因為在你這破店前麵被人堵了吧。”
周識晏話語裡有些嘲弄意味,周圍的人卻一下聽明白。
你一言我一語的說:
“有人敢堵阿晏?!”
“開什麼玩笑?!”
“珩哥你最近是不是管太鬆了啊?竟然有人敢到船塢前麵找事兒。”
李思珩眯了眯眼,微微一笑道:“哪個小兔崽子,旁邊職高的?”
也隻有那群崽子才敢這麼肆意妄為,有句話挺適合他們,無知者無畏。
周識晏繼續吃水果,神情倦怠:“叫什麼來著?”
他轉頭看桑梔槐,似乎是真的想不起來那個人的名字。
桑梔槐記憶十分深刻,她徐徐說:“尚青華啊。”
李思珩:“嗯?”
眾人:“什麼清華北大?”
桑梔槐憋著笑,耐心的說:“他叫尚青華,高尚的那個尚吧應該是?”
一時間所有人靜默了兩秒,然後突然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大笑。
包間裡瞬間變得熱絡活躍起來。
“不是我貶低誰,這名字也是取的妙,就這個尚青華,帶人堵阿晏?依我看,是阿晏又‘多管’彆人閒事了吧?”
一個長相老成的男人說,周識晏沒做聲,像是默認。
桑梔槐在一邊微弱抬了抬手:“那個,確實是這樣,剛才多虧他幫我……”
“……”那個男人突然沉默了,有種一腳踩進雷區的感覺。
酒過三巡,時間已經到了晚上九點。
大包間裡人走了一半,桑梔槐默默坐在沙發一角懷疑人生,依然啜著一瓶牛奶,依然是周識晏給她的。
然而某周姓男生此刻正坐在一邊吧台奮筆疾書。
就在不久前,桑梔槐被震得五雷轟頂,周識晏來這裡竟然是因為,上次來船塢落了兩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這是本著怎樣的一種人文精神,才會把五三帶到他媽的酒吧來寫啊???
而她更想不到的是,周識晏竟然對這個有如此濃厚的興趣,他已經大概算了一個小時的題了。
桑梔槐現在的腦子一片混沌,她想不通,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周識晏和學習這個詞語完全沾不上邊啊!
可是看他那認真做題的樣子又不像是裝的,而且誰沒事裝成這種樣子啊?!
她腦子裡開始走馬燈似的回憶……
周識晏,男,年齡17歲,性格不好說,愛好玩,就目前來看可能要再加一項‘學習’,性取向女,家裡有錢有勢,不會做飯,喜歡捉弄彆人,尤其愛偷襲桑梔槐的頭發,住在錦華小區303號房,學校裡人人畏之的小魂淡……
“……”
本來以為會是個學渣類型的人,沒想到絕招在這裡……桑梔槐感歎,世間多她一個好成績會爆炸麼?連周識晏都會做五三。
正處於“精神失常”中的桑梔槐完全沒注意到被捏得變形的牛奶盒,旁邊的李思珩瞥見女孩的動作,又看了一眼吧台邊的少年,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這時,桑梔槐那沉寂已久的手機響起了鈴聲,在一片音樂聲中若隱若現。
李思珩見她沒注意,轉而提醒了一下:“小姑娘,你電話響了哦。”
桑梔槐驀的回過神,“啊,謝謝。”
是項冉的電話,包間裡太吵,桑梔槐拿著手機走到了外麵。
經過周識晏時,她瞥了一眼桌上攤著的題本,紙麵乾淨,空白處隻有答案孤零零的排在那裡,這人甚至沒有用草稿紙演算,她用力一吸鼻子,這一刻,桑梔槐承認她酸了。
走廊裡的溫度不比室內暖和,桑梔槐望向窗子,夜色已經深了,幾顆星星孤零零躺在夜空裡忽閃著微弱的光芒。
“喂?”
桑梔槐接通電話,項冉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嚇了她一跳。
“想想……我,嗝,我失戀了嗚嗚嗚……”
“怎麼回事?”這孩子,甚至哭到打嗝。
桑梔槐關切的詢問她,項冉斷斷續續道:“就是…嗝,李思哲,我不是要找他…嗝,找他嘛,然後我就,聽說他這段時間都不會來,嗚嗚嗚,剛好旁邊有個姐妹以前加過他微信,然後,然後就推給我了,我加他,還沒發送驗證呢我,就看見他朋友圈官宣了一個女孩子,嗝。”
項冉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桑梔槐皺著眉頭安慰她:“就這種事也值得你為他哭啊?項冉,你又不是找不到比他好的。”
自個兒眼前天天有個夏有期在晃,敢情她愣是看不見啊,總覺得國外的月亮更圓是吧……
桑梔槐有點子無言,須臾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