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男心 “問就是定情信物”(1 / 2)

小願景 也澄 6374 字 11個月前

春光乍泄,蕪江市的槐花大片大片的開了。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就到了去踏青的日子。

周六淩晨,外麵還蒙著一層薄霧,桑梔槐就已經起來了。

隨手理了理淩亂的頭發,她趿拉著拖鞋,開始翻箱倒櫃,找到被壓在一堆衣服底下的校服外套攏上。

這次踏青去的地方不算近,出於安全考慮,學校要求學生必須統一著校服,以防走散。

桑梔槐平日裡也規規矩矩穿著校服,隻是這次不同以往,她隻穿了件校服外套,裡麵的衣服和下身的褲子是自己的常服,因為項冉說讓她穿好看點,她們到時候要拍照。

說起來,項冉也算是個小有流量的短視頻博主,自從桑梔槐轉到六班,項冉時常拉著桑梔槐一起入境。

桑梔槐長得好看,即便是素顏也很能打。

倒不是說非常豔麗的那種,她更像是有種明亮的氣質,人隻要看一眼就覺得賞心悅目。

短短半年時間,項冉的粉絲量跟坐了火箭似的,一衝而上。所以項冉常說,桑梔槐是她的幸運之神,小小賬號能有如今的盛況,桑梔槐功不可沒。

時間還很早,桑梔槐吃完自己昨天做的紅豆餅,又喝了一碗提前預熱好的小米粥,才背著書包出門。

她做賊似的拉開房門,避免發出太大聲響,因為不想被周識晏聽到出門的動靜,畢竟和他一起走的話未免太尷尬了。

桑梔槐手腳輕輕,結果剛踏出門檻,就看到了倚在過道陽台護欄上的周識晏。

少年長身鶴立,隨意的攏著件校服外套,隻手插在兜裡,桑梔槐看見他神情倦怠的打了個哈欠。

周識晏逆著光站在離她三四步遠的過道上,周圍漂浮著微微閃光的塵粒,那是晨光照過來的緣故。

許是感受到目光,周識晏掀起眼簾看了她一眼,桑梔槐內心正汗顏,麵上卻波瀾不驚。

她一邊鎖門一邊說:“可以,居然起的比我還早。”

——怎麼怕什麼來什麼啊??

周識晏盯著她的背,晨光熹微,柔和的籠罩著麵前的女孩,桑梔槐被圈在這層光暈裡,美好又恬淡。

周識晏對前些天還處在尷尬中的關係顯得很是無所謂,他一點沒有不自在的感覺,啞著聲音道:“那可不,還不是怕某人又一聲不吭的溜了,桑梔槐,你就忍心讓你鄰居每天一個人孤零零的走啊?”

本來他們倆住的近,又是一個學校,按理說每天同路上下學是合乎邏輯的,但是桑梔槐像有意要疏遠他一般,他倆從來沒有一起同過路。

然而不久前周識晏對她說了那些曖昧不清的話後,桑梔槐的行蹤更加“詭秘”了……早上見不著人影,在學校也見不著人影,放了學還是見不著人影。

周識晏微蹙著俊眉,環臂思考,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鎖好門後,桑梔槐無奈歎了一口氣,轉身道:“那走啊,還杵著乾啥。”

她語氣平淡,卻沒有分給旁邊的人一個眼神。

周識晏思緒被打斷,愣了愣神,而後才綻出一個笑。

少年身高腿長,三兩步跨到桑梔槐近旁,他悄悄看她一眼,清了清嗓子:“咳,桑梔槐,那什麼…起太早還沒吃飯,我餓……”

周識晏少見的透出一股小孩脾性,語氣裡帶著桑梔槐從未聽過的忸怩。

聞言她明顯愣了一瞬,桑梔槐側頭看他一眼。

少年平日裡那股散漫勁兒悉數褪去,他眼裡盛著笑意,裝著星星一樣熠熠生輝,就是笑得有點不好意思的感覺。

“……”桑梔槐沉吟片刻,默默取下書包,從書包裡摸出兩個紫米麵包遞給他。

周識晏眼睛一亮,勾著唇角笑:“多謝桑大廚。”

桑梔槐蹙眉,擺擺手:“客氣。”

——桑大廚,什麼奇奇怪怪的稱呼?

周識晏眯了下眼,看向桑梔槐懷裡抱著的書包。

桑梔槐警覺的看著他,抓著書包的手不自覺緊了緊……

下一秒,周識晏笑意泯泯的說:“渴。”

桑梔槐:“……”

猶豫三秒,她默默從包裡摸出一瓶“揉揉小肚子”酸奶,還是她最喜歡喝的口味,本來是打算全部留給自己的,但俗話說好人做到底,她一時也拉不下麵子。

於是桑梔槐麵無表情的把手中的酸奶遞給他一瓶,心裡直犯嘀咕——這小子真難伺候。

周識晏叼著片麵包,隻手接過,含混不清的道了聲謝。

他捏著瓶身翻來覆去看了幾眼,邊嚼麵包邊嘀咕:“喜歡草莓口味啊……”

兩個人一路上言語寥寥,但氣氛卻意外的融洽。

細數一番,這是桑梔槐第一次和周識晏同路去學校,所以到了校門口的集合點時,周圍的人無一例外的向他們投來了注目禮。

桑梔槐恨不得把頭埋進水泥地裡,她平日裡最怕這種場景,饒是心裡早就設了一萬道防線也沒什麼用,她尷她的尬,旁的看自己的熱鬨。

六點十分,幾輛大巴從集合點駛出。

周識晏坐的巴士就在桑梔槐後麵,他躺在座椅上,手裡捏著本冊子。

坐在旁邊的程彬正靠著椅背準備閉眼補覺,看見周識晏全神貫注的盯著個冊子,他有些疑惑的問:“晏哥,你不補覺啊?”

程彬知道周識晏學習成績很牛逼,但是在他印象裡,周識晏好像幾乎不怎麼看書來著?這會兒在車上琢磨啥呢,還有書頁裡夾著的那個綠色葉子……怎麼看怎麼像小女生玩的東西啊喂。看不出他晏哥還挺有少男心……

“那個綠綠的玩意是啥啊哥?”程彬有些摸不著頭腦。

周識晏頭也不抬的說:“你不懂,彆問。”

覺得有些意猶未儘,周識晏又慢騰騰的補了一句:“問就是定情信物。”

他語氣冷冽,程彬聽得頭皮一炸,瞌睡都清醒了不少,他探頭探腦的乜了一眼周識晏手裡的冊子,隱約能看到是個紅色的殼子,書頁上密密麻麻都是字,像是什麼條款。

還沒看出個所以然,周識晏隻手將他的腦袋扭轉過去:“補你的覺。”

程彬腦子迷迷糊糊的,眼睛一閉沒多久就打起了鼾。

周識晏摩挲著紙頁,可以看出這冊子被原主人翻過很多次,上麵的痕跡都有些陳舊了。

看不出來,小姑娘對法學方麵這麼感興趣。

他把一個已經乾透了的樹葉當做書簽夾進頁麵,然後合上冊子,腦海中是那天回家途中女孩一本正經給他遞《民法典》的表情。

在周識晏看來,她當時的神情說不上有多認真,但確是有幾分喜感在裡麵的。

車子勻速行駛,途徑一兩個小村落,車窗外的景綠油油一片,桑梔槐望著那些飛速倒退的花草樹木出神。

項冉腦袋靠在桑梔槐肩膀上睡著了,給她做了一會兒支撐,桑梔槐的肩頸有些發酸,她輕輕聳了聳肩,而後從包裡掏出一副藍牙耳機塞進耳朵裡。

輕柔和緩的女聲入耳,桑梔槐聽著歌,思緒就不由自主的飄了八百裡遠。

桑梔槐想到了很多事,腦子裡卻莫名其妙冒出周識晏那小子混不吝的樣子——好多個時刻,少年笑得一臉狡黠看著自己……周識晏好像能輕而易舉洞悉她的想法,桑梔槐卻總是看不透他。

怔了兩秒,桑梔槐定了定神,她還是想不明白,周識晏怎麼突然會有了那種想法……雖然她不確定有幾分是真實的,但就平日裡那人的異性緣來看,他並不像缺女朋友的人。

桑梔槐沒談過戀愛,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也不知道什麼是心動,她是一個極其現實的人,在桑梔槐眼裡,感情是一件很複雜的事,就像開盲盒一樣,永遠不知道下一刻的心情會是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