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丘 又是那個雨天(2 / 2)

這小子咬人 麵包猴 3567 字 11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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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秦敏的聲音還在耳邊回蕩,迎接秦暮的隻有無邊的黑暗,眼睛濕冷的觸感,。

接著夢境,時隔境遷的回憶倒帶般回放。

當時抹下狐狸的眼瞼蓋住那雙已經失焦的眼睛,秦暮又把它抱起來把頭部朝向白天看見它的方向之後才站起身來。

周圍的同學看著渾身血汙的秦暮走向他們,一個個嚇得驚叫連連。

“大家快跑,秦暮瘋了!”

“神經病! 變態!”

“秦暮把它掐死了!!”

騷亂終於引來了車尾的大人們。在老師的嗬斥聲下,大家暫時恢複了秩序回到了車裡。巴士裡小秦暮走到哪裡周圍的孩子就換走座位儘量避開他,他便一個人走到巴士最後一排坐下。

保險公司和檢修公司也聯係到了,巴士有驚無險的又啟動了起來。越過狐狸的屍體朝市區的方向駛去。

小秦暮一直趴在後窗玻璃上,看著那攤暗紅色靜靜躺在雨中,縮得越來越小,逐漸遠去,直到消失不見。

這場肇事說大也不大,甚至連肇事事故都稱不上。隻是山裡撞到一隻野獸罷了。把孩子們平安送到家裡後,便告一段落了。

但那之後直到小學畢業,班裡人都像看待怪物一樣疏遠自己。

那隻小狐狸殘破的屍體會慢慢腐爛,到隻剩白骨,再後來白骨也會風化殆儘。

除了在秦暮的心裡,在這世上不再留一絲痕跡。

殺人犯法,不過野生動物不一樣。隻要不是某個人的私人財產,殺死並不犯法,也沒人過問,隻是留在那裡悄悄腐爛消失。

秦暮想起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叔叔,想起事故那天晚上秦敏說過的話

那天叔叔親手給自己打了破傷風。破例沒有進行訓練。

一起回家後,秦敏坐在床前,

他聽了秦暮的敘述,卻並沒有像同學們那樣吃驚或者露出害怕的神情,而是隻輕輕摸了摸他的頭:

“當時它已經明顯沒有存活的可能。在那種狀態下與其生不如死的掙紮,不如早些讓死亡這個環節到來。”

秦敏又緩緩給小秦暮蓋嚴了被子,哄睡般的輕吐氣息:

“死亡隻是生命循環的一個環節。”

秦暮看著牆壁裡鑲嵌著深藍背景的魚缸,純白的魚尾薄紗似的拂過金色的氧氣氣泡,暖色的台燈光線也映在秦敏灰色的眼睛,

溫柔的眼神包裹著現在枕頭裡的小秦暮,仿佛他冰冷的話語也帶有了溫度。

現在想來自己當時並沒有完全聽懂秦敏說的什麼意思,隻是知道秦敏的意思是自己沒有做錯,便不再在意周圍同學態度的轉變了。

值得在意的事物實在有限。

秦敏的臉除了一副眼鏡,仿佛和父親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的陪伴讓兒時的秦暮不曾對長居海外的父親感到陌生。

甚至有一段時間小秦暮曾類推過,如果有一天秦敏結婚了,那對方也會是和母親很像的人吧。

但隨著秦敏的枯萎,父親秦科的形象也逐漸模糊了起來。

隻能隱隱約約回憶起很小的時候,

一個下雪天,父親母親還有哥哥三個人離家前整理衣物的片段,

母親和父親看著哥哥的目光似乎帶有特殊的溫度,和看自己時並不相同。

是秦暮不能理解也不必去理解的溫度。

母親蹲下身來摸了摸小秦暮的頭:

“阿軒,生日快樂。”

秦暮不記得她的臉,更不記得她的神情。

小秦暮隻知道沒有一條規定寫著生日要快樂,所以並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父親搖了搖頭,催促母親出發。

自己什麼都做到了最好,祖父和叔叔總是對自己頻頻點頭稱讚,隻有父親搖頭歎息。

夢醒了之後,那些光怪陸離和不可思議的情緒都抽離了身體。

秦暮輕輕下了床,

用屋內的洗手台會吵到室友,秦暮悄悄推門出了宿舍,往公用洗漱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