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陽光透進落地窗,
體育館內各種器材的金屬部件閃閃發亮,明媚卻沒了暑氣。
“呼------啊對了,隊長,”
段世霏把杠鈴放回自己的胸前保持著仰臥的姿勢,手臂和前胸縮緊的肌肉鬆弛下來。他拿條毛巾擦了擦手上脖子上的汗:
“你那天回家前要問我什麼來著?夏紀什麼的?”
秦暮推舉的動作一頓,勻速放下杠鈴。
說來今天在食堂看見夏紀和兩個女生邊吃飯,秦暮特彆注意聽了一下。
他們聊到了胡同裡打架的事。果然夏紀是完全不記得了。不記得他自己跳上牆壁,更不記得在出租車上說過的莫名其妙的話。
秦暮問段世霏:“你們從小認識是嗎?”
“對,就差穿一條開襠褲了。”
段世霏拿掉了杠鈴一半的重量後又開始推舉,心裡卻琢磨起他這個萬年冰山的隊長來。
怎麼?隊長開始對小老弟感興趣了?果然因為是上次一起出去玩交情變好了吧。
“他以前健康沒有出現過什麼問題嗎?”
段世霏放下杠鈴揚起眉毛看了秦暮一眼:
“沒有吧?你指什麼樣的問題?”
“精神方麵。”
如果把夏紀送去醫院那天不是自己的錯覺,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夏紀有某種精神疾病,如思覺失調,解離症等。
“哈哈哈哈哈!”
實在是沒想到,小老弟平時一口一個神經病的叫著秦暮,現在輪到秦暮懷疑小老弟是精神有問題了。
這叫什麼?雙向懷疑有精神病?段世霏笑夠了後長歎了口氣:到頭來他倆關係也沒變好啊。
夏紀就是太粘著自己了,那還能粘一輩子嗎?
將來高中畢業,上大學,工作結婚生子…會遇到各色各樣的人,各種瑣事紛擾,誰知道以後會有什麼變故。
隻希望小老弟以後沒跟自己一起了,也能過得開開心心沒心沒肺。這樣想著,段世霏嘴上倒是沒留情:
“說是一起長大的,但實際上初二開始待在一塊兒的時間才變多。保不齊他真有什麼多重人格的我沒發現,哈哈。。”
“。。嗨,開個玩笑。“見秦暮一臉認真看過來,段世霏隻得解釋:
”就是夏紀這小子初中那會兒和現在性格差挺多的。”
說來夏紀初中剛見著他的時候,整個人悶不做聲的,怎麼現在變這麼不正經。
到底跟誰學的。
段世霏又多做了一會兒重量訓練起身打算衝個澡,看見秦暮沒在推杠鈴了,
一動不動琢磨著什麼。
- *
筆尖在卷麵上快速滑動,停下。
嗯。。psychology不能指人,劃掉。
剩下 psychopath 和 psychosis..最後這個詞兒不認識啊。。感覺意思差不多,都能指人?
英語老師這人挺複古,彆科的作業都是電子版,就他發了一打卷子。
夏紀放下筆,拿出手機開始查單詞。剛輸入到psycho詞根,就看見‘戰友’的信息彈出來。
呦,我人緣這麼好嗎?剛和邱姐她們吃完飯,小翼就找我。
中午唱了一半,米雪也進來聽邱蕾蕾唱歌了。
那一瞬間夏紀仿佛又看到了初中班裡那個女生。米雪一個暑假過去好像是越來越漂亮了。
夏紀仔細一看手機,原來小翼是問自己的‘人體生理學生殖器官學的深入研究’ 進行的怎麼樣。
放下手機,癱在硬邦邦的椅背上,夏紀又使勁揉了揉眼睛,呆望著天花板。
活動著僵硬的脖子,頸關節哢哢作響的在安靜的圖書館自習室裡聽得格外清楚。哎,開學了以後該多運動運動,參加個體育項目什麼的。
來圖書館這麼多天,一次都沒看見小霏來補作業。那靜不下來的貨就算來學校多半也在體育館泡著,夏紀上次的事情以後也找不到什麼好理由去叨擾他。
之前去找段世霏的理由要多少有多少,不過現在。。
那天看完電影,夏紀死纏爛打的要去段世霏家,他知道小霏哥最受不了這招總是會投降。
然而段世霏在車站卻突然收起了嬉皮笑臉:
“夏紀,你周期快到了吧,還是回家好好休息的好。”
夏紀一愣,還是不死心道:“那一起過來吧?好久沒來我家玩了。”
“夏紀,” 小霏歎了口氣單手搭在夏紀肩上:
“你打電話叫我去你家那天是你生理周期吧,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天色已深,路燈映射著段世霏琥珀色的眼睛幽幽然發出光暈。
什麼叫我不是故意的?
“夏紀,這也是為了你安全著想才這麼說。你已經分化了,以後注意點的好。”
什麼意思?意思是我那天不知分寸故意勾引的你嗎?
段世霏言畢拍了拍夏紀的肩後轉身離去。夏紀怔在那裡好久,直到看不到段世霏的背影。。
一旦腦子從作業裡跳脫出來,就控製不住想些亂七八糟的。
夏紀感覺到有冷風呼呼往領子裡鑽。
現在校服外套裡什麼都沒穿,涼爽過頭了。
老媽最近加班加的厲害,攢了兩周的衣服沒洗,包括夏紀所有的短袖襯衫。昨晚現手洗了一件,擰不太乾,今早一看還濕噠噠的。
夏紀乾脆把校服外套拉鏈一路一拉到頂,起身去把窗關上。
窗台一支雪白的蘆葦插在天藍的花瓶內,沉靜如水。
美是美,就是那冷淡的顏色和窗外溫暖的暮色很不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