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需要輾轉多次,但秦暮自信可以把他轉移到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最後在隻有兩個人的深淵中,擁抱他。
他會像夢中那樣渴求自己,再也無法離開,。。直到消亡。
甚至如果,如果他先行一步,秦暮已經想到合適的防腐凝膠可以把他身體封存。
惡寒從背脊藤蔓般抓撓而上。
秦暮低下頭,隱去了讓人不寒而栗的眼神,
月光隻照得到他下半張臉,
蒼白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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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怎麼黑了?
夏紀一睜眼,黑漆漆的空氣充滿草木幽香。
難得睡了個好覺。
房間一角火苗微弱跳動,牆上躍動著一個寬大的影子。
燭光下一個銀發垂肩的男人伏案專心批閱著書籍。
這麼晚了他還看書?望著那孤零零的背影,夏紀突然產生了想叫他早些歇息的想法,可名字到了嘴邊卻喚不出聲。
嘩啦一聲,男人翻動了書頁,
夏紀揉了揉霧蒙蒙的眼定睛一看,
哪有什麼蠟燭,明明是台燈。哪有什麼銀發垂肩的人…
明明是之前。。被書砸的頭皮血流的秦暮!
腦中最後的場景就是秦暮臉上流著血一副要殺人的樣子。
之後是睡著了?這是。。宿舍?
那我還活著?
夏紀嘴角一嗦嘍,連忙一杆子坐了起來。罪行累累罄竹難書,道歉都不知道從哪一件開始了。
“秦暮那什麼,對不起!”
秦暮聞聲停下手中的筆,看了眼手表,頭都沒抬:
“醒了?圖書館關門了。你母親來過電話,她十六分三十秒後在校門口接你。”
秦暮的態度冷冰冰,一如既往。
夏紀看見床頭自己的手機閃著藍 燈,顯示充電中,
“這是你床位嗎?謝謝了啊,我有時候真是困了就馬上睡過去,“
這話不假,夏紀從小就有這毛病,偶爾發作幾次。
”而且有時候一睡著就死活叫不醒的,麻煩你了。。”
夏紀也不好說是不是被嚇斷電的,可能真是好幾天沒睡好了。不過趕在圖書館關門的節骨睡過去也是絕了,
“沒關係。” 秦暮回了三個字,重新撿起筆。
夏紀抓起枕頭下床往書桌邁近一步:
“那什麼。。你今天睡這裡是吧。。我把枕套帶回去洗的話你還有換洗的嗎?”
哈喇子流人家一枕頭,夏紀沒敢直說。
“不用。”
秦暮身上那股特有的藥草味感覺不那麼刺鼻了。看著他的背影,夏紀覺得之前的種種自己真是誤會人家了。
秦暮其實麵冷心善,之前這樣那樣尋思他太小肚雞腸了。
夏紀越想越過意不去。正所謂愛屋及烏,更何況秦暮是真像小霏說過的那樣人不錯,怪不得小霏和秦暮關係那麼好。
之前各種事故加誤會,現在又因為自己的砸到了頭,於情於理秦暮心裡對自己的態度……
應該是相當微妙了。
怕是見著我就跟見瘟神一樣的,哪裡還會讓我回來還枕套呢。
不過我夏紀可是有恩必報,不給機會報也要創造機會報。秦暮密室逃脫的時候被迫說過喜歡自己,
這說出來的話總不能再咽下去吧?
所以死乞白列一點,起碼表麵上是有可能和秦暮搞好關係的。。吧?
而且示弱示好向來是夏紀擅長的。
“這麼快就要開學了,你也補作業呢吧。。?“
‘’。。。‘’
”哎我也是!這兩天狂補作業所以剛剛睡迷糊了,對不住對不住。“
‘’。。。‘’
夏紀見秦暮一個下頜角都沒動彈,看來秦暮這種冰山確實和小霏不一樣,不能死乞白列套近乎。
”剛剛害你被劃到真不好意思,你頭上的傷怎麼樣了?”
夏紀隻看見銀灰的發絲垂落在額前,看不太見傷口。
秦暮剛在圖書館替自己襠下了掉落的書,從那麼高書架上掉下來的書砸身上一定很痛吧。最後那一下搞不好都得毀容,也不知道傷口有多大。
仔細看秦暮的眉毛和睫毛也都是銀灰色的,像是落了一層霜,有種宛若異世的疏離感。
鬢角和額頭的發尾微濕,應該剛洗過臉,還似有若無地飄蕩著草木香氣。
夏紀想掀開秦暮的額發看看,手抬到半空又停住了,
他這回記著秦暮不讓碰了。
這要是小霏彆說摸一下,就是薅下一撮毛都沒問題!
“…沒問題。”
秦暮終於答話了,不過視線還還停留在桌上的題目上。
夏紀才注意到秦暮右手上纏著幾圈繃帶,是打跆拳道打的嗎?小霏就從來沒有過這種傷。
草木的氣息幽幽略過鼻尖,夏紀不自覺靠近一步,
“你的手怎 …”
椅子在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噪音,秦暮唰的一下站起身,直逼而來,
金眼怪物的身影在夏紀腦中一閃而過,下意識又一個躲閃,
背後砰的一下
—-這次撞門上了。
夏紀退無可退,看著秦暮逼近。
看他眼睛都發紅像是忍耐到最後的爆發,
邦的一聲響,夏紀的心臟也暫停跳動,直覺自己可能走不出這屋子了。
一睜眼,秦暮單手拍上門板圈住了自己,
他弓起背,嘴貼近耳邊,喉結滾動聲音低沉而沙啞:
“你該走了。”
夏紀耳邊哢嚓一聲,
秦暮打開了門鎖,夏紀如夢初醒,
腦子裡意識到自己該消失之前,反射弧先行傳遞到了腿上的肌肉,開啟逃跑模式。
倉促間留下一條門縫,吹進來徐徐微風,帶著初秋的涼意掃蕩空空的房間。
恢複了安靜。
秦暮撿起地上的枕頭箍在懷中,
要把它揉碎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