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邊恩怨多風波 倆……(1 / 2)

江畔停舟 霜葉紅於 7242 字 11個月前

倆小孩兒被穆行舟找到了。

那時穆行舟聽見“糖人兒”,握緊雙拳,慢慢隨著聲音緩慢小心地,走到“發出聲音”的古鬆前。

倆小孩兒聊著聊著,便忘卻自己還在玩遊戲。尤其是那尹通濟,說至自己娘親便很是驕傲地說。小紅嘴唇就沒閉上過,巴拉巴拉……

尹通濟道:“我娘不僅心靈手巧,還人美心善,而且呀,每次我犯錯誤,娘都是不打不罵,雖然表情會凶,但最後隻要我承認錯誤或者改錯,就會抱我。”

江水雁道:“每次我喊二師伯母,就是你娘親,她總會誇我‘真懂事‘,還給我栗子糕、杏兒果吃,酸酸甜甜的,你娘親真好,哥哥姐姐也都很喜歡她呢。”

尹通濟驕傲道:“當然了,我娘是全天下最好的娘了,我最愛我娘親啦。”

尹通濟說完意識到有些不妥,看著小妹妹怔怔的眼神。用右手拍下小小的肩膀,真誠道:“三師伯和三師母也對你很好,你有時候雖然仗著你小,闖禍倒也不小,你看我爹,我娘不在的時候我要是闖禍,我爹直接上棍子的!”尹通濟說得繪聲繪色。

江水雁:“……”

尹通濟突然意識到什麼,猛一回頭,小虎軀一震。相視一笑,緣分真奇妙。

尹通濟、江水雁趕緊起身,二人蹲的不覺久,猛一起身才發覺腿都麻了,都不禁發出“啊嗚”。

穆行舟趕緊扶了在跟前的尹通濟一下,尹通濟左臂一直交著江水雁,好在“長期作戰”的雙腿很快便緩了過來。

尹通濟先開口:“好了我沒事了。行舟,你也是蠻厲害的,找到我們啦哈。”

尹通濟微微感覺有些尷尬。

穆行舟直接道:“要是有彆人看見,還以為咱倆商量好一樣了,你聊天聊得忘乎所以,聲音從遠處都能聽到了。不止你,倆人都不互相提醒下。”

穆行舟瞟向江水雁。

江水雁:“?”

尹通濟道:“哎呀哎呀~算我輸了。妹妹正聽我講故事,聽得入神了嘛。雖然,我倆都被你逮住了,但畢竟妹妹小,也算被我‘拖累的’,而且我離你更近,就算你抓住我了。你吹哨吧,我給大家吃糖人兒。”

尹通濟說完,漏出憨憨的笑容。

穆行舟從袖兜裡拿出石頭哨輕輕一吹,吹完便道:“這次我請大家吃糖糕,我第一次和大家一起玩,等下次你來。”

尹通濟道:“好哇,大家一定會特彆喜歡你的。哦,對了,這是江水雁,是咱們中最小的妹妹。她不是和你住一塊兒嘛,你平時要多照顧照顧她。”

穆行舟聽後眼含笑意,望向小“不識抬舉”,微微蹲下身子,雙手撐在膝蓋上,使之平視。微微笑著,盯著她黑葡萄似的黑眼珠,過了三眨眼,便道:“原來是我們的小妹妹啊,咱們一定要好好保護她。”說完直了直身體,用手輕輕摸了下江水雁的小腦袋,發質光亮烏黑,像絲綢一般。

江水雁有點兒害怕,偷偷躲著“不識抬舉”的“大手”,兩隻小手緊緊攥著尹通濟的手。

尹通濟發現這小手還是有些力道的,乾巴巴地笑了兩聲,衝著穆行舟道:“你看妹妹多可愛是吧,哈哈哈……咱們趕緊走吧,彙合,這地兒我可不想再呆了。”

孤山地處南北交界,雖不似極寒之地,冬天倒也冷得打緊。

五重山中隻有玄靜海拔最高,其餘四座山都不算很高,普通人爬一個多時辰就到了。

雖不高,但畢竟是在山上,高處不勝寒。

而在五重孤山向東十幾裡不遠,有一鎮名曰“雪臨”,顧名思義,一到冬天初雪降臨或者風意漸寒,孤山長輩弟子都會下山,在歸義山腳的“五重孤舍”過冬,一是保暖,二是方便到鎮上置辦年貨。

山南豐安腳下是一片平地,砌磚建造波瀾台,是為練武,不可鬆懈。旁有一等閒亭,是為休息。

風花江水繞過亭台,緊鄰孤舍。

所謂五重孤舍,也稱“十裡水鄉”。是指向東,沿著風花江支流出來的河邊,傍水而建的水鄉民居。一個小院緊挨一個小院,兩麵臨水。

十裡水鄉直通向臨雪鎮,每隔不遠就會有有一座石拱橋溝通於兩岸。水鄉不僅隻有他們過冬住,主要是普通百姓在此居住,不少都是白日在臨雪鎮工作,夜晚歸來而息的孤山人。

下山過冬也都在水鄉一齊過年,等一直過了元夕,到了正月十六才上山。

而雪臨鎮本就是借孤山而建。

孤山聞名天下,尊名遠揚,前來拜會學習或遊山玩水者不在少數,自形成了一係列產業在此。起初,鎮民們或種地或經商,生活和樂。後來臨雪鎮經濟發展繁榮,種地的都去賺錢,土地變成了商鋪,臨雪鎮正因如此,占地竟和一座普通的城池差不多了。

所以臨雪鎮什麼都能買到,武器行、書舍、酒樓茶社、飯店樂坊,等等……都有,甚至連什麼私開的妓館妓院,好幾次都被鎮主明麵上壓下來,但一直在暗處。

等大家聚合在一起山腳下,臨近晌午,一齊商量後決定先回舍各家吃飯,穆行舟向大家說,午後申時三刻左右還在此集合,他給大家糖人兒。

大家麵麵相覷,而後各找各媽,回家吃飯。

隻剩下兩個小人和一個小小人。

尹通濟把江水雁交給穆行舟,就回家找爺爺吃飯去了。

穆行舟領著江水雁,沿著水路旁的青磚瓦石道回家。

雪落後的十裡水鄉,到處都是雪的點綴,雪卻是主角。

雪落青石板變得濕潤潤的,雪落烏篷船增添冬色。

兩岸灰瓦,舉目成牆。

旁邊兒有賣糖葫蘆的老爺爺回家,舉著一整捆插著糖葫蘆的草柱。糖葫蘆又紅又亮,著實可愛饞人。

江水雁目不轉睛的盯著糖葫蘆,舔了舔嘴巴,看看穆行舟。江水雁的手被熱乎乎的手牽著,穆行舟突然停下來,江水雁跟著停下來。卻不敢妄動,抬頭向上看,發現穆行舟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會不會給她買糖葫蘆?

不識抬舉……

江水雁想說不敢說,內心默念,不自覺咽口水。

穆行舟個頭兒在同齡人裡算很高的,比尹通濟高半個頭,大概高江水雁三個腦袋。

“咕咕咕……”聲很響。

小肚子餓了......

江水雁低頭抿抿嘴,左手輕輕摸了小肚子,又抬頭眼巴巴地望著穆行舟。

我餓了,我想回家吃飯……

“我不餓。”穆行舟道。

江水雁想掙脫穆行舟道魔抓,穆行舟死拉著她不放。

“你快放開我!我要回家!等我給師父師母說你欺負我,讓他們打你!”江水雁邊掙脫邊喊。

叫喊聲吸引了過路人的目光,還有些愛看熱鬨的腦袋從窗口探出。

穆行舟見此,鬆開了江水雁。

江水雁一掙開遠離穆停舟,警惕看著他。淚花一直向外冒,不停抽泣,小小的臉蛋也濕乎乎的,風一呲,皮膚緊縮,凍的身軀一顫。

穆停舟覺得玩夠了,見此情況,就想著哄她回去了。

穆停舟背向水路,靠近江水雁,想抱抱她,江水雁害怕不敢動,見他逐漸靠來,心裡急一把朝前推了過去。

穆行舟一下被突然一股力道後退了幾步,恰好後足撞到石欄,來不及反應,一個大翻身,頭朝下落入水中。

臘月的天,水未成冰卻也是極寒的,更何況一個七歲男孩兒。

“呀!有人掉水裡了!”路過的婦人喊道。

那婦人走近一看,大聲喊道:“是個孩子掉下去了!快來人啊!救人啊!”

江水雁嚇傻了,又驚又怕,一個沒站穩“卟噔”一下便倒在地上。

隻聽見婦人喊“哎呦!孩子醒醒……”

醒醒……

……

穆行舟於冰寒潭水中被人救了上來,人也冰冷冷的,躺在冰冷冷的地上,刺眼的陽光和溺水搶救呼吸一直叫不醒他。

江水雁歸坐在他身邊。

一直叫。

穆行舟,對不起!穆行舟,對不起!穆行舟,對不起!穆行舟,對不起!穆行舟,對不起!穆行舟,對不起!穆行舟,對不起!穆行舟,對不起!穆行舟,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

穆行舟,對不起……

……

江水雁的意識慢慢流回來,廢了好大力氣才睜開眼睛。

他怎麼樣了?

對不起……

江水雁慢慢默念,躺在一片溫暖之中,慢慢轉頭,看到師娘疲憊的睡顏。

江水雁見師娘趴在床頭睡著了,想開口詢問,卻突然發現自己開不了口說話,隻得雙手撐著,拖著身體使勁兒起來,拍醒師娘。

師娘一睜眼見江水雁起來,趕緊抱進懷裡,哭泣。

後來師父趕來,大師哥也來了。

大師哥樂思飛,二十五歲,身著深藍衣袍,端正坐一鏤空雕花秀墩於床前,伸出手細細把脈,那手臂長得潔白勻稱,乍一看不像練武之人的手臂。臉也不像,五官英俊文雅,尤其那一對劍眉生的極好,眉目間有種淡雅而正派的氣質。

樂思飛將江水雁的手放回暖被中,撤回手臂,輕輕吐了一口氣。待要起身,歸義院三長老葉聲,也就是江水雁的師父,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樂思飛又坐回秀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