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和風巳時才起,讓人準備兩壺熱水,洗漱將畢,樂思飛就拿著兩層食盒和一罐木瓶裝滿熱好的龍膏酒。食盒裝著熱乎乎的饢餅,夾香噴噴的烤羊肉回來。
樂思飛一進屋,香味就跟長了腿似的隻往林和風的胃裡鑽,食盒都包裹不住那香味。勾著心腸,流著口水,食欲也被牽出來了。
郭婉也順著香味溜進屋內,樂思飛見師弟師妹跟兩頭小餓狼似的,不禁莞爾道:“去拿濕方巾淨手,在盆架上呢。”說完二人一眨眼就淨完手坐在桌旁,看師兄打開食盒蓋,二人皆:“哇!”
隻見樂思飛從食盒拿出剪好的三大塊烤饢餅、三斤撕成塊的烤羊肉,將酒平均倒入三隻洗淨的茶杯裡。
茶盞色白,襯得龍膏酒色烏黑如墨漆,飲之令人神清氣爽、無不暢快,是以鱷魚為主料的養生藥酒,滋補氣血、養心潤肺。
樂思飛坐下道:“行了,你們趁熱吃,彆燙著。我剛在外麵吃過餅了,不餓。”說完,拿起一隻杯子喝,酒溫沿著杯麵傳到手指間,一小口飲下,微微點頭甚覺輕妙。
林和風、郭婉知師兄飲食作息應時,十分規律,也就沒有再勸,都直接上手吃餅,用竹筷子夾肉而吃,羊肉經過醃製烤就,有著特色風味,油汁飽滿,隨著口齒中的攪拌,肉香四溢,搭配著饢餅吃,妙哉!
看來烤羊肉和饢餅,天作之合。
二人嘴忙,顧不上用語言表達,隻能用滿意的表情和對待食物的熱情,就足夠了。這是對美食的禮貌。
林和風、郭婉暫時吃了幾口填下空蕩蕩的胃,羊肉頂飽的很,就停下享用美酒。林和風“繁忙之中”見桌子的食盒,便問到:“人家老板心真好,買吃頭兒還送個食盒?”
樂思飛看了下食盒,對林和風道:“啊,我見有一婦女在街上賣食盒,大早上出攤兒不容易,正好食物保暖,熱著好吃,就買了。”
郭婉在她的位置上,粗略觀察下食盒一麵,不禁歎道:“喔!果然高手在民間,這食盒真好看,這還有胡楊樹的模樣呢。真好看!”
林和風看向樂思飛,理解地笑道:“師兄心好,好人好福氣!”樂思飛聽之一笑,言:“待會兒我們就離開,不用結賬,我已經付過了,今日咱們就慢慢開始回家啦。”
郭婉正小口喝酒,趕緊咽下當口道:“好的師兄,一會我想和阮姊姊道個彆。”樂思飛應了,轉頭望林和風道意思。
林和風見郭婉答話,便微抿了下嘴道:“好。”
三人收拾好並沒有多少道行李細軟,便關門一起下樓,剛至二樓轉角下一樓,就碰上了嶽知意。
嶽知意身著精致民族長裙,用滿頭黑紅秀發紮了一個麻花辮從右肩垂落,珍珠亮石星星點點地彆在辮骨,看得出精心打扮過。雖是素顏,出水芙蓉,比濃妝豔抹更多清麗。背著把古樸精致的烏德琴,正輕盈地微蹦上樓,就在二樓拐角遇上了。
嶽知意見三人勢頭要走,神情變得焦急起來,忙不解道:“你們怎麼要走,你不是說會待個七八天嗎?”最後一句衝著樂思飛去的。
郭婉也不解了,我們仨走跟你有啥什麼關係,麵上不露絲毫情緒,麵無表情。
樂思飛禮貌笑道:“嶽小姐,不好意思,我們兄妹離家數日,思鄉心切,便想著早日趕路回家,是以辜負了嶽小姐的好意。”
意思就是:我們著急走,彆耽誤我們時間。
嶽知意忙勸道:“你們來都來了,乾嘛不多待幾天,嘗嘗我們這裡的美食,聽聽我們的樂曲,很好吃很好玩的,我又是本地人,額用你們的話怎麼說來著?嗯,儘地主之誼,這位姐姐,你說是不是啊?”嶽知意最後說完看向郭婉。
郭婉愣了道這小美女在叫自己“姐姐”,當下欣喜,隻是不知如何推辭,道:“你說的對,你說的都對,隻是……”郭婉看向樂思飛。
樂思飛收到小師妹的緊急求助,支援道:“嶽小姐,既是朋友,山高水長,總有機會見到的。這次真的是時間匆忙,辜負嶽小姐的好意了,若小姐來中原玩,到時儘可痛痛快快地玩一通。”
嶽知意見他左一個“嶽小姐”右一個“嶽小姐”的,語中儘是客氣疏離,心中失望,卻也無法,便隻好問道:“林…公子,以後我去中原可以找你嗎?”
樂思飛道:“當然可以。”
郭婉不解看向林和風:???
林和風不關我事多態度:。。。
嶽知意讓出過道,讓他們下樓離去,郭婉、林和風先走,嶽知意跟著樂思飛下樓,走到前台,見阮絮一身深紫華裙在台後低頭算賬。
郭婉走到台前道:“阮姊姊。”
阮絮抬頭見是郭婉和身後二人,露出熱情的笑容來,朗聲道:“婉妹妹,林公子,樂公子,此番你們前來,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我也算是有失遠迎,下次你們來就找我,我定要你們玩個痛快!”
郭婉拿出雙手勢要握阮絮的手,阮絮趕緊握住。郭婉笑道:“阮姊姊等來中原時,定要來看看我,我在臨雪,你要記著。”
阮絮眼有淚光,感動伴著感謝地誠笑,待要開口,倏忽耳邊優美的異族琴曲響起。
隻見嶽知意坐在舞台更漏旁的一把木雕方凳上,左手按品,右手彈弦。雙眸並不看琴,直直望著樂思飛。樂思飛回頭看她,刹那間,嶽知意的秋波蕩起波瀾,夾帶著幽怨不解,但也隻是轉瞬間,便恢複了平靜,隻餘下沒有辦法的不舍愁緒。
曲調幾經潮起潮落、婉轉傾訴、彆有幽愁,像是大夢一場,曲終人散,此時無聲勝有聲。
三人向嶽知意行了一禮,又同阮絮行了一禮,小廝牽過三匹在樓門口等候,三人上馬轉向回家的方向,最後看了眼門楣“醉臥樓”三字,真就好像醉臥一壺酒後,便悄然離去。
對於三人來說,或許算不上特彆值得懷念的旅途。
“駕!”異口同聲,在塵沙飛揚中漸行漸遠,嶽知意盯著三個點都看不到了,仍舊望著,阮絮無言,陪伴在嶽知意身側。阮絮左臂懷抱過嶽知意,嶽知意瞬間淚湧,倒在阮絮懷裡痛哭……
“就是這樣。”林和風長話短說解釋道。
葉聲勸道:“今天除夕,這些事先等過了年再說。以後逢年過節,可不讓師兄來了!思飛!婉婉!嫣嫣!行舟!”
樂思飛、郭婉聽後左強忙整頓下,作笑推門而進,穆行舟牽著江水雁的小右手,跟在其後。
林芊見孩子們進來,趕緊起身,擠出笑容道:“餃子在廚房篦子上,都包好了,咱們煮餃子吧。”
就這麼揭過去。
郭婉跟著林芊向廚房,樂思飛留下陪師父。倆個小家夥跪坐東側位置,江水雁繼續吃著茶點。還想喝那茶水,便向師父道:“師~父,我~還想~喝~你~做~的~茶~~”
葉聲摸了摸下巴剛冒出的胡渣,笑道:“嫣嫣這麼愛喝師父點的茶?想不想像師父一樣,點出來好喝的茶?”
江水雁說話慢,葉聲也不急,江水雁興奮道:“想!”
葉聲趣道:“等你完全好了,師父就教你和行舟,以後師父就能喝自己徒兒點的茶咯!”
江水雁興奮地乳牙大張,快樂至極,高興地把案幾上幾碟茶點一掃而空,穆行舟看江水雁很是可愛,微笑不言。
樂思飛建議廳內人,先右登上主廳二樓。
主廳二閣是私家聚會用房,坐北朝南,無屏風作飾,推門屋內擺設一眼儘望。隻見繪牆青竹方鬥竹簾掛,竹簾旁拐至西牆,有一小小的屏竹支摘窗緊閉,四方角落擺放香幾物架、儲櫃燭台,屋子中間是一紫檀木雕竹石圓桌,半徑約三尺,桌央設半徑不到一尺的鐵架圓火爐,桌上隻有一提香鬥、一盞純綠釉瓷茶壺和六七隻青綠茶杯。房間餘下的空間可再置一桌一床,兩邊牆餘倒不閒著,儘掛山水墨畫、名人字帖,隻是和練武方麵毫不沾邊。
葉聲一家,年年都會於此守夜。桌凳幾淨,木地無塵,角落火盆暖閣,瑞腦金獸,香鬥細煙款款,清遠身長,氤氳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