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紅 心尖一顫(1 / 2)

春日漣漪 木影落 9992 字 11個月前

傍晚六點,天色已經差不多暗淡了下來,兩邊的路燈亮起,往地麵投下一片片的光暈,行人穿梭而過,掠過零零散散的影子。

從教學樓回到宿舍,室友們約著要去外麵吃麻辣燙,問淩星然要不要一起去,淩星然說有事就不跟她們一起去吃了,在一頓急匆匆的收拾後,她從女生宿舍大樓連走帶跑的往校門口的方向去。

這個時間點的校門口還算比較熱鬨,原本比較空曠的地,會有一些流動攤販過來這裡,而光顧她們生意的幾乎都是大學生。

淩星然背了雙肩包出來,複古紅的背包,和她複古紅的羽絨服外套很是搭配,這是她今年過年時候買的新衣服——家裡那邊總是更加偏愛於過年讓穿紅色。

在邊上站定好後,淩星然按開手機屏幕,垂眸看了眼時間,六點十一分,岑紫淅說六點二十左右到。

她無所事事站在邊上玩手機等著,手指在屏幕上滑來滑去,整個人心不在焉的,乃至於目光總是在抬起和垂下之間重複。

岑紫淅降下車窗的時候就看到了她,她那會正一隻手揣在外套的兜裡,另外一隻手握著手機看,雙肩包隻背了一側的帶子。

頭發比過年前短了許多,在腦後低低的紮起一個短短的馬尾,兩邊還有一些紮不起來的碎發散著,路燈立在她的旁邊,高高投落下來的光芒經過枝葉的遮擋成為一道道的陰影落滿她整個肩頭。

岑紫淅停好車後,下車過馬路跟她打招呼。

淩星然餘光撇到了,愣了一下,短暫看向旁邊人群的目光透露出她那麼一點不自然。

她從陰影裡走了出來,岑紫淅這才看清她穿的外套是偏暗的複古紅色,而不是黑色。隨著朝前邁出的那麼幾小步,煙灰色的闊腿褲下,展露出一小截米色白的襪子。

在白熾的光線下,淩星然肌膚顯得很白。

然而,不知是錯覺,還是旁邊攤販的廣告牌光線勻過來了一點,在岑紫淅的視角中,她臉龐好似湧顯出那麼一些紅,這點不明顯的淡紅仿佛從臉頰蔓延到藏在頭發裡的耳根。

但她走過去,影子罩在淩星然的身上,那點異常的神色又消失了。

“等很久了嗎?”岑紫淅輕聲。

“沒…”淩星然放下背包,從頭到尾都不曾看向岑紫淅看過來的視線,半低垂的長睫輕輕地顫動,手指快速靈活的拉開拉鏈,從裡麵拿出蜂蜜給岑紫淅。

裝蜂蜜的是個玻璃罐子,從家裡帶來學校的時候,賀錦歡擔心放在她行李箱會被撞碎,所以特地用泡泡膜給包裹好,因為這罐要給岑紫淅,所以淩星然一直沒拆掉外麵的泡泡膜。

然而當她遞給到岑紫淅的手上時,看著岑紫淅手裡捧著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裹了好幾層白色泡泡膜的蜂蜜罐時,突然想到她之所以背包出來純粹隻是不想用手拿著這玩意,以至於她驀地反應過來,早知道直接用個袋子拎著出來給岑紫淅了,這樣岑紫淅也能方便帶回去,畢竟岑紫淅身上隻挎著一個皮質的斜挎包,根本裝不下這麼大的一個罐子。

思及至此,她在心中暗暗扶額,今個兒腦子好像丟了。

岑紫淅大概也沒想到她會直接就這麼給她,嘴角笑了下,“你有可以裝的袋子嗎?”

“我找找……”淩星然又去翻自己的背包,但她其實知道自己包裡拿掉蜂蜜後已是空空如也,根本沒有可以裝的東西,所以不到半分鐘她就把拉鏈重新拉了回去,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沒有。”

“沒事。”岑紫淅隨口問她,“吃飯了嗎?”

“還沒有。”淩星然答道。

“要一起去吃嗎?”岑紫淅目光掃了一圈附近,“我剛好也沒吃。”

淩星然眼皮動了動,“我都行。”

過了個年,岑紫淅覺得淩星然在她麵前沒那麼活潑了,反倒是處處都透著拘謹,想到這裡岑紫淅反而在心中笑了,將蜂蜜罐子要放不放的遞到她手裡。

淩星然茫然的看向她,她手腕一偏,轉向她的背包,“先放你這,走,先去吃飯。”

在淩星然把背包的拉鏈拉開到一半時,岑紫淅將蜂蜜罐子放進了她的背包,隨即在她將背包背好一側後,順了順她的後背,“想吃什麼?”

“都行。”淩星然應道。

“都行?”岑紫淅側眸,看了她一眼。

她微微抿了下唇,喉嚨滾了又滾,“那就在這附近隨便找家店鋪吃吧。”

淩星然覺得剛才自己腦抽了,才會答應一起吃飯,這下她則要忍受更久這樣的尷尬了。

她在岑紫淅麵前的尷尬藏都藏不住,進入一家店裡坐下,她和岑紫淅麵對麵,岑紫淅不知為何盯了她臉看了幾秒,唇畔笑道:“這麼拘謹乾什麼?”

淩星然調整了下坐姿,“…沒有。”

“看看吃點什麼?”岑紫淅把菜單推給她。

淩星然大致掃過一眼,點了店裡的招牌蝦仁滑蛋飯。

“這個好吃嗎?”岑紫淅低聲問她。

淩星然輕輕搖了搖頭,“不知道。”

岑紫淅:“你沒來過這家店裡吃?”

淩星然:“沒有。”

雖說這家店就在她學校附近,但她真沒來吃過這家店。

岑紫淅跟她點了一樣的。

等待期間又是個難熬的過程,淩星然托著腮,偏著腦袋看向外麵,手指時不時點幾下臉頰,看起來漫不經心的樣子,實則心中那根玄始終緊繃著。

岑紫淅在看手機,抬起眸時,飯正好端上來了。

她將手機倒扣在桌麵,也看著對麵的淩星然將撐著下巴的手腕垂下,去拿筷子吃。

頂上的燈光籠罩在她們身上,餘光不小心相撞,淩星然抬手彆了下滑到臉頰的發絲,有什麼熱意湧至耳根,使得肌膚發燙。

岑紫淅笑了笑,“怎麼,你也會為你之前的行為而感到羞恥麼?”

淩星然:“…………”

大可不必如此直白戳破她。

她被幾粒米飯嗆到,連連咳嗽幾下,岑紫淅遞給她麵巾紙,“慢點吃。”

淩星然接過麵巾紙,對方的指尖不小心擦過她的掌心,她皓腕頓了頓,蜷縮了下手指,將麵巾紙放到嘴角輕輕碰了碰,隨後將手肘搭在桌麵,指尖攥著麵巾紙沒有扔掉。

“我才沒有……”淩星然埋頭吃飯,小聲說了句。

“哦?”岑紫淅眼尾挑了挑,“那你臉紅什麼?”

淩星然心中一驚,下意識摸了下自己的臉,“有嗎?!”

岑紫淅淺笑,“有一點的。”

“那大概是有點熱。”淩星然回答道:“我穿得很厚。”

岑紫淅笑而不語。

飯吃到一半,岑紫淅遇到熟人。

坐在店裡,遠遠的就看到唐塵鳶,淩星然看了眼碗裡也吃得差不多了,於是再隨便扒拉一口,朝岑紫淅急忙道彆,“我吃飽了我有點事我先走了拜拜。”

一口氣說完都不帶喘氣的,說完也沒給岑紫淅說話的機會,抱著背包就從側門跑走了。

“誒——”岑紫淅看著她溜之大吉的殘影,有些好笑。

唐塵鳶從大門進來,岑紫淅跟她打招呼,拉開旁邊的椅子,“坐。”

唐塵鳶目光掃過前麵淩星然坐過的位置上的碗碟,說道:“在和朋友吃飯?”

“是啊。”岑紫淅答道;“她有點事先走了,你吃飯了嗎?”

唐塵鳶:“吃完了,我就是看見你過來跟你打個招呼就走,我得先回去了。”

岑紫淅:“嗯嗯好。”

-

晚風將樹葉吹得簌簌作響,經過學校大操場的時候,草地那邊有人在放音響,遠遠看著黑乎乎的一團人,看樣子挺熱鬨。

淩星然放慢了腳步,雙手揣在外套的兜裡,邊走邊看著自己的影子。

真是可怕,岑紫淅不僅跟她母親認識,還跟她老師認識,她有種被熟人包圍的壓迫感。

回到宿舍,她把外套脫了放到椅背上,室友程小笛在陽台洗衣服,她隨口說道:“小笛,你不是和她們去吃麻辣燙了麼?先回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陽台的風聲太大,程小笛沒聽見她說話的緣故,並沒有回答她的這個問題,而是問道:“你要先去洗澡嗎?”

“要。”淩星然去抽屜翻找水卡。

她找半天沒找著,程小笛遞給她,“你用我的吧。”

“找到了。”淩星然用兩根手指捏起水卡,抱著衣服進入獨衛洗漱。

洗完澡出來,她另外兩位室友,葉摯與何藝霖也回來了。

今晚寢室出奇的安靜,大家都早早的爬上床玩手機,沒有聊天。

淩星然在床上側躺著玩手機,懷裡抱著紅蘿卜玩偶,看見這個紅蘿卜玩偶,她眼神怔滯的幾秒裡,閃過去年的場景畫麵

——哦,這個玩偶是去年岑紫淅送給她的。

她腦子裡又冒出岑紫淅的那句話,“怎麼,你也會為你之前的行為而感到羞恥麼?”

猶如垂死病中驚坐起,上一秒她還慵懶的神情,下一秒從床上彈坐起來,眉梢努了努。

想起明天有早八,準備睡覺前下床去上廁所,順便把明天早上要帶的課本一起先收拾放進包裡,這樣明天就可以直接拎著就走了。

隻是她將背包從桌麵拿下來準備掛到椅背上的時候,發現有點重量,拉開拉鏈一看,整個人愣住——蜂蜜還在她的書包裡,她走之前忘了拿出來給岑紫淅了。

這樣豈不是今晚白出去一趟了?

暈,淩星然默默翻了個白眼,對自己感到無語。

她站在原地撓了撓頭發,接受了一兩分鐘事實,才終於妥協,心中歎聲氣,重新回到了床上。

-

由於寒假期間她的作息不咋規律,以至於早起對她來說,是一件挺困難的事情。

鬨鐘響起的時候賴了一會兒床,葉摯都已經坐在床鋪下麵的桌子麵前護膚抹口紅,而她才從床鋪爬下來,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紮頭發換鞋。

葉摯和何藝霖抱著書準備走了,程小笛問她,“然然你好了沒?我等你一起走。”

“OKOK了。”淩星然拎起昨晚就已經收拾好書的帆布包,和程小笛一起出了寢室門。

望著走在前麵的葉摯與何藝霖的背影,淩星然後知後覺的才反應過來了一絲不對勁。

她們好像鬨了不愉快。

難怪從昨晚開始,葉摯就沒和程小笛說過話,而現在去上課,葉摯也是拉著何藝霖走。

可能也是想等淩星然一起走的,但是見程小笛和淩星然一起走,所以葉摯就跟何藝霖先她們一步出了寢室門。

早上的風冷得要死,淩星然額前的劉海被吹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她眯了眯眼,餘光不動聲色的看了眼走在自己旁邊的程小笛,欲言又止。

中午去吃飯,因為在同一個教室同一個時間點出來,去食堂的路線又是一樣,所以淩星然和程小笛在食堂排隊打飯的時候,也看到葉摯和何藝霖排在另外一隊。

有一位比她們大一屆的學長過來跟葉摯搭話,這位學長淩星然也認識,以前聽葉摯聊過,是高中同學,葉摯和那位學長原本是同一屆的,隻是因為,葉摯複讀了一年。

“不要欺負人家啊我跟你講。”那位學長同葉摯說道,眼神卻看了程小笛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淩星然有點明白程小笛和葉摯之間的氛圍為什麼會這麼怪異了,看來是跟這位學長有關,程小笛跟這位學長在同一個社團,兩人之間也是蠻熟悉的,但是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葉摯低聲罵了一句,“有病。”

“你怎麼罵人呢。”學長開口道。

端著飯菜去位置上坐下,淩星然憋了一上午終於還是忍不住問程小笛發生了什麼。

事情還得從大一的時候說起,程小笛高中沒住過校,上大學離家這麼遠她不適應,起初認識了那位學長,她和學長聊天的時候,透露出過自己的一點煩惱,學長問她為什麼不想住宿,她說不習慣,學長一副很懂的樣子,問她是不是跟宿舍裡的人鬨不愉快,她說沒有,但大一剛開學的那段時間,因為和宿舍裡的人不熟,她人又有點社恐,所以對人際關係這方麵很發愁,不知道要怎麼快速和宿舍裡的人混熟。

剛好那位學長認識和她一個宿舍的葉摯,程小笛也是無意間提起,說葉摯這人看起來好像有點不太好相處,學長說,怎麼會,多處處就知道葉摯這人其實挺好的。

程小笛點點頭,沒當回事,但是誰想到後麵,那位學長居然跑去跟葉摯說,讓葉摯好好跟她相處,多照顧她一下。

也不知道這位學長是想幫程小笛打好關係還是咋滴,反正從那之後葉摯和程小笛兩人的關係就變得很塑料,就表麵維持著十分和睦的樣子,也會一起出去玩,打打鬨鬨說說笑笑,但實際上的友誼挺虛假的。

昨晚本來宿舍四個人要去一起吃麻辣燙的,但淩星然有事沒去,她們三個人去了,碰到了那位學長,那位學長帶著身邊的幾位同學一起加入了她們吃麻辣燙的隊伍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