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枝香10

過得片刻，伏將軍領著三名披堅執銳的士兵走到殿上。宰相雲皓也安排宮人在殿外將弓箭、箭垛，遮陽彩棚等一應事務放置妥當。

皇帝見均已就緒，向眾人道：“如此，諸位便隨朕移步殿外觀看吧。”

此時陽光大盛，樹靜無風，已近午時。眾人隨皇帝在彩棚中坐下，三名西川國勇士和三名大慶國士兵各自走到放箭的木案前站定，西川王子和太子南宮承禎站在各國勇士身後，負手而立，凝神定氣。

皇帝開口：“今日西川國勇士和大慶國勇士友好切磋，無論是誰拔得頭籌，朕均重重有賞！”

遊遠心道：聖上話雖如此，但西川國王子提出論武，明擺著是要一探大慶武力，如果大慶國的三名士兵輸了，不僅有失大慶顏麵，更會影響日後的合兵抗敵。

大慶此番是萬萬不能輸。

朝臣們顯然也曉得此中厲害，個個屏息探首，關注著箭場上的風吹草動。

俄頃，擂鼓聲起，殿前司侍衛行至箭垛旁站定，舉起彩旗，比試開始了。

侍從官扯著嗓子高聲道：“一番箭，射！”

“咻！咻！咻！”場上六人六箭齊發，一眨眼箭已向箭垛飛去。

遠處，箭垛旁的殿前司侍衛上前查看結果，六人齊齊高舉紅色小旗，示意均正中紅心。

看到這個結果，大臣們無不喜笑顏開，拍手道：“好！好！好箭術！”

侍從官很快又高聲道：“二番箭，射！”

又是六箭齊發，弓弦在空中“嗡嗡”的震顫聲還沒結束，箭垛旁又已齊齊舉起了六麵紅色小旗，再次全部正中靶心。

彩棚兩邊叫好聲一片，伏將軍黝黑的臉上也是遮不住的一片笑意。

這時西川王子轉向皇帝所在的彩棚道：“王上，如此比試下去，第三箭也難分勝負，不如，第三箭換個比法。”

南宮承禎笑道：“西川王子，說要比箭的是你，現在要換比法的又是你。你要如此想贏，我們大慶稱你贏了便是，遠來是客，大慶這點待客之道還是有的。”

西川國王子也不氣惱，開口道：“太子殿下說得是。可第三箭我想讓六位勇士試試北狄國的箭弓，太子殿下不想看看嗎？”

南宮承禎道：“哦？你哪裡來的北狄的箭弓？”

西川國王子右手撫胸，對皇帝道：“王上，我來大慶之前偶得一張箭弓，此弓名為‘烏木弓’，通體烏黑，玄鐵打造，重逾五鈞，撥弦後，隱約有金戈聲。得弓數日以來，從未讓仆人擦拭，但不染纖塵。”

西川國王子命隨從將“烏木弓”抬上來。隻見五名頭發蜷曲的西川仆從抬著一個木座走到箭場，吃力地放在地上，退下時，兀自氣喘籲籲。木座上放著一張半人高的箭弓，弓身上光華流轉。

西川國王子接著說：“六人用此弓各射一箭，中多者勝，不知王上意下如何？”

皇帝沉吟片刻後，頷首道：“朕亦欲一睹這北狄弓。”

首先上前的是一名大慶國士兵，他先是單手握弓，一提之下，烏木弓竟紋絲不動，他往手心裡吐了口唾沫，弓步彎腰，雙手握住弓身，大喝一聲“哈！”。烏木弓晃了晃，終於被士兵提得離開木座。

士兵大喜，鬆了一口氣，沒想到就這一口氣沒繃住，烏木弓猛地向下一墜，又落回了原位，發出沉重的聲響。

士兵驚慌地望了一眼伏將軍，伏將軍虎目圓瞪，喝道：“沒用的東西！”

遊遠見那弓箭如此沉重，竟然一壯年男子雙手不能提起，也不由得心中納罕。

緊接著上來了一名西川勇士，身高八尺，膘肥體壯，動作起來像一座移動的小山。他先齜牙咧嘴地咿呀叫了一陣，似是為自己助威打氣，然後擺出摔角姿勢，雙手緊握住箭弓，像是要掀翻對麵的敵人一樣，渾身用勁，往上一提，烏木弓竟真被他一下提到手上。

西川國王子大喊一聲：“好！”

那西川勇士臉漲得通紅，顯然十分吃力，卻仍在西川國王子的這聲鼓勵下得意洋洋地將弓舉起來向四周彩棚示意。突然，隻聽一聲裂響，他猛地捂住右臂，烏木弓“咚！”地落在地上，激起一陣煙塵。

西川國王子的臉也陰沉下來，令隨行的醫官將那名不住呼痛的勇士扶下去了。

緊接著上來的兩名大慶國士兵都未能將烏木弓拿起來，伏將軍的臉已經黑如焦炭。另外兩名西川國勇士倒是仗著體壯力大，能將弓拿起來，但僅僅維持拿弓的動作已經耗儘了全身的力氣，更彆說拉弓射箭了，其中一名勉強拉了拉弦，但弦緊非常，箭矢歪歪斜斜地射在腳下，很不像樣。

這時伏將軍壓抑住怒氣，上前道：“西川國王子來我大慶，我大慶上下皆以國禮待之，不知為何今日卻頻頻挑釁戲弄。這所謂的烏木弓根本沒人拿得動，就算能拿得動也沒人能拉開，更遑論射箭！”

西川國王子臉色也不好看，道：“大慶將軍，你說錯了，這弓不僅有人能拉開，我還親眼見到他用此弓一箭射穿了十個壯漢。”

伏將軍不信道：“那人是誰？將他叫來這裡，我伏八今日就要見識見識！”

西川國王子冷笑一聲：“哼，那人我怕是不叫過來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