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彆抱這麼緊?勒的疼死了。”
“……”
姑娘麵容蒼白,卻似乎很有精神,未等他反應過來,便已從他的懷中離開。
這具身體原就是她自己的,“謝阿寶”那部分神識用過一段時日後,倒叫她覺得有些陌生了。
正要活動筋骨,胳膊被人拽了一把,腳底一個踉蹌,跌到了他胸前。
素白外袍帶著他身上清冷的味道,將她包裹籠罩,遮掩了裸露在外的肌膚。
“一個人跑這麼遠,不害怕?”謝元弋替她攏著外袍,似乎隻是隨口一問,未有訓責的意思。
若是謝阿寶,大概是害怕過的,但如今主導這身軀的,已是那向來風風火火,任性又自傲的小少主——葉滄瀾。
她好笑的挑了挑眉,勾起一側的唇輕哼:“怕什麼?”
謝元弋看了她一眼沒接話,眼底的情緒捉摸不透,理好衣衫便退開。
此時,朱厭沉重的呼吸勾起了兩人的注意。
葉滄瀾走到那懨懨的凶獸跟前,抬指念訣,欲召靈器。
誰知,半天沒動靜。
這才想起她的寶扇得了謝阿寶的令,尋著玄虎山莊去了。
葉滄瀾氣笑了。
清瑤落影是何等罕見的一品靈器,若能懂得驅策它對戰,何至於被揍成這副狼狽模樣,謝阿寶這笨丫頭竟叫它帶著李武出逃。
還有那李武身上的紅蓮玉墜也是一等一的珍品靈寶,合力之下,斬除朱厭並非難事。
這兩個有眼無珠的蠢材,一身的法寶也不知道用。
葉滄瀾瞧著地上已經斷裂的佩劍,歎了口氣對元弋道:“長老可有法器在身?借給弟子使使?”
謝元弋沉默搖頭。
“那要如何是好?”葉滄瀾從懷中掏出羽令,像是在透過它問什麼人。
“滅朱厭,是一定要殺了它麼?若不傷及性命,隻作法封印,可否?”
畢竟,她在識海中旁觀時,就不讚同謝阿寶的做法。
此事本就有些蹊蹺。
九州大陸,妖獸聽命於妖王,也就是數萬年前集天地靈氣誕生的第一隻妖獸,稱之為“煦”。
“煦”乃瑞獸,祥靈之兆,亦是鎮守坤靈的守護之獸,凡大陸內獸靈皆臣服於此。
浮生閣名義上是神界派下助維係各族平衡,實則是當今神主監察人間的機寮,根本管不上妖族之事。
且朱厭並非小妖,要處置它,怎能不問過“煦”的意見?
浮生閣代表神界的態度,斷然不會做出這種意圖挑動兩族戰亂之事。
這羽令大抵是瀾君動了手腳,那些話顯然也是故意透露給她,謝阿寶在臨走前隻將行蹤告知瀾君一人,而今來救她的卻是元弋,必定也是他告訴了元弋。
隻是……他這麼做究竟有何目的?
葉滄瀾想不出瀾君能從這件事得到什麼益處。
這羽令之任原不是她該插手的,謝阿寶還未弄清狀況便貿然接手,叫自己陷入險境不說,也給彆人平添麻煩。
想起那蠢貨說要為元弋付出生命,葉滄瀾更是氣的胃疼!
也不問問她的意見?
忍不住歎了口氣。
葉滄瀾想了想,突然有了主意。
“長老,弟子如今損耗不小,可否借點法力?”
謝元弋思索片刻,微微頷首。
他運掌貼近她的後背,隨後,葉滄瀾便感到靈力漸漸充盈起來。
調動靈息,並指念訣,一道光印輪盤在半空中旋轉,緩緩落至朱厭周身,閃爍片刻後,那龐然的凶獸已然消失不見,仔細一瞧,竟成了拳頭大小的一顆珠子。
葉滄瀾鬆快一笑,上前將那珠子撿起來,摸了摸身上,沒有口袋,便又遞給了元弋。
“先這般帶回去,等問過瀾君長老之後再處置,長老覺得可好?”
略微思索,謝元弋點了點頭。
接過珠子時,他的目光一直淺淺注視著葉滄瀾。
這樣級彆的術法,總得要從小開始修習術法的底子才行,他深知以謝阿寶目前的能力,不可能施展的出來。
難道她想起了什麼?
從霧林出來,二人一直無言。
葉滄瀾記掛著自己那珍品寶扇,急著回玄虎山莊討要,而謝元弋望著遠處,對自己近日的衝動行徑很是懊惱。
雖是如此,餘光瞧見身側的姑娘,裹著他的外袍,唇邊似帶著淺淺笑意,與他並肩而行。
她還好好的。
心下是從未有過的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