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琴撈起親爹,破開頂部的鐵門,飛出了籠子。
聞識本還未從秦樾的死中回過神,忽見長琴如此輕易的就從裡麵出來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刀,又抬眼瞄向長琴,有點難以置信:“你…你就這麼出來了?”
長琴不知剛才發生了什麼,聽到她這麼問,不由得一愣,似是不解:“不能……嗎?”
聞識沉默,想起方才費了一番牛勁都沒能劈開籠子的傻樣,愈發對這鐵籠的設計感到無語。
什麼次品玄鐵,弄了半天就隻有外麵硬。
秦樾的屍身躺在聞識腳邊,長琴掃了一眼,關心的詢問她有沒有受傷。
聞識搖搖頭,道:“我沒事,隻是,你該留他一條命的。”
她俯首看去,眸中略有思緒。
長琴也知道秦樾還有用處,隻是當時情況緊急,他一時未做多想。
他也不辯解,隻言:“抱歉。”
聞識道:“是我太過大意。”
繼而,她問起餘下被困的女子,長琴垂下眸,沉默了。
聞識見他如此反應,已然心知肚明,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秦樾雖死,九州卻不會輕易平靜。
一個凡人,被所謂的天神選中,萌生了統治天下的野心,聽起來有些可笑,卻並非全然不可能。
秦樾的野心,從他打破禁忌,向外州販售毒蠱,謀黑心財之時便已經顯露。
再加上他在鄢州的權勢地位,被挑中做棋子實在算不上什麼稀奇事。
越是貪心的人,能為人掌控的地方就越多。
那天神,給他足夠的支撐,讓他擁有去做這些事,完成這可笑的宏圖大業的能力。待到事成,再通過支配他來間接控製九州。
他背後的主謀,麵都不露,就想攪得九州天翻地覆,何其可惡。
聞識謹記父親囑咐,擔起影神之責,護九州護蒼生,所以不管是誰,哪怕是真的天神,她也不怕。
隻要是擾亂九州之人,掘地三尺,也要將他找出來。
空蕩的石室內靜的可以聽到細碎的沙石灑落在地的聲響。
二人很有默契的緘默著,誰也沒有說話。
長琴此時感到有些許不對勁,卻也沒有多想,直到聞識看過來,二人的目光彙聚在同一處掉落的灰石上,很快意識到什麼。
“快走!這裡要塌了!”聞識喊道。
地麵開始搖晃,愈發劇烈,叫人難以站穩。長琴扛著老爹,艱難的跟著聞識到了石門邊,正要問該如何出去,就聽見聞識顫抖的聲音。
“完了……”走不了了。
秦樾早將這裡封死,若要強行破門,隻會加速坍塌。
猛然間,她想起秦樾的戒指,立刻又往回跑,心急之下,身體在震動中失去平衡,人就這麼結實的往前栽了下去。
她吸了一口氣,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迅速爬起來,從秦樾手上拔下戒指,按下機關。
然而,石門沒有絲毫動靜。
聞識瞬間心涼,她未曾料到,秦樾會想和她同歸於儘。倘若一切功敗垂成,所有人都將與他共葬於殘骸之下。這才是他真正的底牌。
恰在此刻,她的眼前浮起了一層白霧般的障,比先前更磨人的痛如萬蟻噬心,啃咬著她的每一寸骨血,耳鳴嗡嗡。
如斷線木偶,她失力的跌坐下去。
地穴即將摧毀的轟響是那樣震耳欲聾,在她耳中卻好似無聲。
目光呆望著長琴的方向,她的眼中似乎有點點濕潤,她隱隱看見長琴朝她揮舞著胳膊,卻不能再聽到他的聲音。
聞識知道,她的身體狀況,怕是不能離開這裡了。可她要怎麼做,才能讓那小道士安然無恙的逃出這裡,活下去呢。
她忍著疼,搓了搓手,法力儘失竟讓掌心也變的冰涼。
聽不到那些駭人的聲音,心中反倒是平靜不少,唯一的無力,是她想不出任何辦法,來救長琴的性命。
要和自己一起赴死,他會害怕嗎?
不,他不該死。
亂七八糟的思緒中悄然混入一絲溫暖。聞識感覺到自己的雙手被人裹進掌中。乾燥的掌心帶著熱烈的溫度,一點點化解她的冰冷。
“長琴……”她輕喚他。
雖然聽不到,但是手上微微加重的力道,昭示著對方的回應。
長琴不明白她怎麼了,但料想情況一定不好。隻能緊緊抓著她的手,這樣興許能安慰到她。
地穴頂部的結構鬆動,大大小小的碎石無眼的砸下來。
長琴設好結界,將弦清和聞識護住,思考著出去的辦法。
如果能與外界聯係上,便能以法陣將他們傳送出去。
腦子裡一瞬靈光閃過,想到可以用傳音鈴,頓時欣喜,可是渾身上下摸了一通之後,笑容就消失了。
沒帶。
與寺中妖僧一戰,他元氣大傷,結界撐不了太久。
莫非真的隻能到此?
一籌莫展之時,聞識拽住了他的衣角,他立刻回身,在她麵前蹲下,扶住她伸過來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