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往下探去,姑娘閉著眼,秀氣的細眉微微蹙起,金色發絲遮擋著半張臉,頗有病弱美人的嬌態。
長琴稍稍一動,下巴就蹭到了她的額發。他知她難受,然場麵一時不好化解,隻能無措的柔聲哄道:“再忍忍……”
聞識眉頭皺的更深了。
又忍,煩死了。
忽然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她倏地睜開了眼,從長琴懷中抬起腦袋。
她能聽見了!
身上的疼痛似乎也有所減輕,眼前雖還有些不太清明,但大概能看見。
突然的動作讓長琴始料未及,目光呆滯的與她對視,半天說不出話。
按理來說,淨脈丹的反噬應要持續數月才是,不可能這麼快恢複。聞識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一件大幸事。
意識到現在的情形,聞識拍了拍長琴的肩,示意他把自己放下。
長琴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輕柔的將人放穩在地,擔心她站不住,手悄然護在她肩側。
隻是聞識沒想到,才離開長琴的庇護範圍,扭頭就被從天而降的一把芹菜砸了臉。
“嘶!”
小師弟一驚:“聞識姑娘!”
長琴趕忙將人拉回胸前,用胳膊圈護起來。看著姑娘泛紅的鼻尖,不自覺的眉頭緊鎖。
“沒事吧?”
聞識咬牙:“有、事。”
長琴他們是仙門俠士,有門規在身,不能與這幫人動手,可聞識不是好惹的。
她摸了摸鼻子,忍無可忍:“我有一個脾氣,現在就要發!”
“什麼……”
還沒等長琴說完,聞識的咒術已經隨著衣袖揮了出去。
方才還嘈雜無比的人群立刻變的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定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弟子們目光齊刷刷的看向聞識,滿臉敬佩。
長琴想道不妥,卻發現似乎沒什麼立場管到人家頭上。
堂堂魔尊,有點脾氣怎麼了?再說是對方先動的手。
思襯片刻,又把話咽了回去。
聞識撥開長琴,往前走了兩步,看見地上的芹菜,撿起來,邁步到村民麵前。
“好好的菜,不吃,用來扔,浪不浪費?”
“聽人講句話會死嗎?”
為首的壯漢瞪著眼,似是不服。人多膽大,竟無一人有懼色。大概也是料定了他們不敢對手無寸鐵的百姓做什麼。
聞識明白,唬人是行不通了,得想彆的辦法。
她撤下其中看來一位較為沉穩之人的禁言,一勾手指將她引到跟前來。
女子年齡不大,氣質卻很老成,相對於其他人的激進態度,她顯得更為冷靜,和這樣的人交談,會容易得多。
“你想做什麼?”她神情不卑不亢,語氣格外冷淡。
聞識把芹菜放回掛在她臂彎處的竹籃裡,看著她笑了笑:“跟你的父老鄉親們打打商量,這廟我幫你們重建,各位高抬貴手,放我和我的朋友們離開,如何?”
此言一出,長天宗弟子紛紛投來不可思議的目光,長琴的麵色微不可察的變了變。
女子也愣了愣,似乎有些意外,她回身看向身後的鄉親們,眉目間在交流著什麼。
小師弟連忙趁此湊過來,拽了拽聞識的袖子,急切低語:“聞識姑娘,你不能這麼說啊,這麼說不就等於承認了咱們做的是壞事嗎!”
聞識滿不在乎的點點頭,坦然道:“我知道。”
“那你為何……嘶!”
聞識捏住他的肩,阻止他繼續問下去。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現在的處境。
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陳述事實,因為從那些人趕到這裡之前,他們就已經認定了所謂的真相。
此後所做出的所有解釋,沒有人再會相信,於他們而言,那更像是一種辯解,如果刨根究底,牽扯出她的身份,那麼形勢會比現在更麻煩。
把主導權掌握在手中,儘可能給一個雙方都滿意的結局,其餘的模棱兩可糊弄過去便算了。
隻是要委屈長天宗背這口鍋了。
聞識稍一用力,把小師弟推到身後,轉而掛起笑容問那女子:“怎麼樣?和你的家人們商量好了麼?”
“如果你們還有彆的要求,也可以提,我儘量滿足。”
女子皺起眉,“你先放開他們。”
聞識想了想,收回了所有的咒法。沒曾想那壯漢一得到鬆泛,立刻便揚起了鋤頭朝著她打過來。
聞識眸光一冷,正要出手,腕處忽然被人握住往後一拉,銀白劍鞘已迎上前,重重的撞上那鐵疙瘩,一個靈巧的翻攪,壯漢的鋤頭便脫了手飛出去,摔在遠處的地麵。
長琴上前一步,微微抬起胳膊護在她身前。
聞識還沒來得及笑,就瞧見了他的麵色,著實不算好看。她猜測是長琴看出了她拿長天宗做墊腳石的意圖。
心下雖有些過意不去,卻也無法。
“你們這幫強盜,在我們鄢州的土地上橫行霸道!真當我們好欺負嗎?!”
村民們又鬨起來,聞識掃了一眼,似乎這個隊伍又壯大了不少,陸陸續續一直在來人,將此地圍的水泄不通。
“今天定要你們為秦老板償命!就算是老天責罰,再要我們折壽,也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