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2……醒醒。”
誰？
感覺到有人在輕拍自己的臉，A2緩緩睜眼，刺目的白熾燈被眼前人擋了一大半，難得柔和。
“怎麼了？直接昏過去可不是你一向的作風，這時候你通常會爬起來給我一拳。”
A1保持著將他壓住的動作，另一隻手把玩著A2腦後的那捋“長發”，聲音慵懶，眼神中帶著點不屑的意味。
A2皺眉。
昏過去了？
怎麼可能？
他強忍著一身的酸軟靠在床頭，淡淡回答說：“估計是累了。”
見A1挑眉，他又啞著聲音補充道：“淩晨三點被派出去處理屍潮，沒完沒了的，浪費了我整整兩小時的時間。回來後一點能量都沒補充就和你進了一個觀察室互毆，回來之後也要繼續上課，我不累？”
A2一邊說著，一邊拉過身旁的被子蓋住自己狼狽的身體。
如果A2現在身體機能正常，那麼黑眼圈絕對掛在他的眼皮底下。
“你今天一點能量都沒有攝入？”
A1皺眉，難怪今天半個小時都沒有就昏過去了。
A2輕輕點頭，不想去管他和A1的那個什麼“大項目”，側躺著閉眼。
隨後似又是想起了什麼，輕輕拍了一下表情不太好看的A1，沉沉睡去。
A1不明所以，正想把A2搖醒，卻先一步聞到了一股酒香味。
是龍舌蘭酒特有的香氣。
這一瞬間，龍舌蘭酒味道的安撫信息素充斥整個實驗艙，為這個四四方方的房間平添一抹烈色。
A1一時竟忘了要做些什麼。
酒……
A2的信息素……
A1陶醉閉眼，第一次越界地將熟睡的A2攬在懷中，將頭深埋在他的脖頸間，細細的吸吮著。
他一直都很喜歡A2的味道。
在戰鬥時，A2釋放技能會伴隨著烈酒的醇香，儘管是攻擊性強烈的信息素，卻依舊讓A1欲罷不能。
安撫信息素還是第一次。
為什麼呢？
為什麼會突然想著給我一點安撫信息素？
因為今天隻有半個小時嗎？
A1不明白，但他還是笑著鑽進了A2的被窩裡，從後麵輕輕抱住他。
好香。
A1癡笑著，咬了咬他敏感的發尾，隻見雪白的發尾輕輕顫了一下，安靜的隨它把玩。
準備強製讓兩個實驗體繼續交|配的研究人員們都愣了。
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A2剛剛睡著就會被拉去做檢查，檢查完畢後又將A1趕走，絲毫不給二人有進一步加深感情的機會。
生育工具而已，哪來那麼多感情。
把A1A2當做人來養，隻不過是為了以後能讓他們為人類事業作貢獻的必要條件而已。
誰會把他們真的當做人呢？
A2遲遲沒有受孕，研究人員都快放棄這個項目了，卻出現這種奇跡的一幕——
兩個實驗體正互相為對方釋放安撫信息素。
對於從未對任何人釋放過安撫信息素的A2來說，A1簡直破例。
為此，研究人員滿懷期待的繼續這一項目，希望能帶來更多的奇跡。
——
“滾！都滾！我tm一個人都不想看到！都滾！！！”
A2殺紅了眼，禁閉室內早已被他的觸須腐蝕的破爛不堪，四處都是濃稠的紫色，滴滴答答地往下滑落粘液。凡是粘液所到之處，無論是怎麼樣的器材，都被蝕了個乾淨。
罪魁禍首癱坐在禁閉室中央，右手被搖搖欲墜的鐵鏈抬著，暗紅的血液從靜脈流至發頂，染紅了額角的一片頭發，順著臉頰的弧度漫進唇縫。
他低垂著頭，臉色蒼白，往日鮮豔的藍眼睛失了光澤，嘴唇哆嗦著，眼球充血，就連眼淚都是染血的鮮粉色。
大大小小的孔洞外，沒人敢靠近禁閉室一步。
那可是觸之即死的毒液。
唯一能進去的A1被吼懵了。
他的水母這麼就變成這樣了？
自白相光出事後，已經過了三個多月，A1A2間的關係得到質的飛躍。
可這是怎麼了？
A1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顧A2周身的粘液，一把撈起他的T恤。
……
沒人敢說話。
他們自認為有著能夠抑製A等實驗體的把柄，因此行事作風都狂妄了些。
實際上，這些實驗體隻要豁出去一點，隻要一點，就能給整個實驗室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
像現在一樣。
A2的方水母毒性不是蓋的。
4層已經完全淪陷了。
而站在A2麵前的A1，也隱隱有爆發的前勢。
他就這樣一錯不錯地盯著A2胸口的空洞。
那是……心臟？
為什麼少了一塊？
A2本能反抗，卻被Alpha溫柔的安撫信息素環繞著。
A1……
是A1……
“走開。”
“A2，乖，我是A1。”
“走開。”
A1掰過A2的頭，和那雙失色的眼睛對視著，語氣誘哄：“你乖一點，回去的時候我來找你。”
對。
是A1。
要是沒有A1……
要是沒有A1……
要是沒有A1，我怎麼會變成這個鬼樣子！我怎麼會被切成幾十塊供他們研究新的“A2”？！
“哧！”
染血的發絲凝成一柄無比鋒利的長刺，直直穿過A1的胸口。
A1驚愕抬頭，和A2滿足的目光撞了個滿懷。
“哈哈哈哈哈哈……”
A2顫抖著起身，眼睛卻堅定的看著A1，麵露癲狂。
水母的觸須雖毒，但極其柔軟。
就是這幾根柔軟的觸須，凝成了一把最最鋒利的劍，撕穿了眼前人的胸膛，注入劇毒。
身上的芯片發揮效用，A1與A2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像雄獅那個B16一樣。
他們看著對方的眼神，一個難以置信，一個快意瘋狂。
A1還是沒忍住動手了。
爪子在A2胸口滯留，下一秒就要穿刺而過！
！！！
“呼……呼…”
白晝驚魂不定的睜開眼，往房間一角看了一眼。
見兩個孩子都睡的很沉，白晝稍微放下心來，靠坐在床頭，用被子擦著臉上的冷汗。
又夢到他了。
A1……
當時是真的想要殺我。
白晝起身，走到洗手台前衝了把臉。
鏡子裡的麵容與六年前並無多少差異，隻是棱角更加銳利，肩膀變得寬大堅實，已是個成年男子的模樣。
頭發長了許多，白晝將發尾的觸須編成一條麻花辮，鬆鬆垮垮的落在後背。
已經六年了。
離實驗室被毀，已經六年了。
剛剛夢到的，是和A1最後一次見麵……
不是什麼好征兆。
除了第一年還會做這種夢，白晝其餘的時間都投身了HSB（Human Survivor Base“人類幸存者基地”），沒空再傷感悲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