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白穹亦連結發絲，目帶凶光，守在白晝身旁，不讓葉墨靠近洞口一步。

戰鬥一觸即發，葉墨絲毫不吝嗇自己的腺體能量，指尖變爪，寒光四起，眼中的血紅為他平添戾色，猛地朝白晝殺來！

白晝靈巧轉身，發絲纏繞住葉墨的手臂，被葉墨直接掙開！

“嘖。”

白晝眼中寒光乍現，湖水般的眼瞳閃過殺意，凝成實質的毒液從白發中冒出，竟也不留餘力地攻向葉墨！

白天白穹一爪接著一爪，然而葉墨完全不把他們放在眼裡，每次都隻是輕輕閃過，又全心全意地投入與白晝的戰鬥中！很快的，葉墨渾身都掛上了膿紫色的毒液，皮膚熔化的聲響在耳邊響起，他猛地退後，趁著白晝追上來的同時，大步跨到白晝的耳旁！

這時的白晝才開始恐懼和葉墨之間的距離！遲來的恐慌讓他晃神一瞬，但就是這一瞬，葉墨後頸爆發出安撫信息素，直衝衝地鑽入白晝的鼻腔！

“你tm……”

一語未儘，白晝感到胸腔一涼，低頭一看——

自己的心臟，已經被葉墨握在手中，貫穿身體。鮮紅跳動的心臟在葉墨手裡散發著生命，血液如同粘稠的蜂蜜般一點點往下滑落。

葉墨保持著貫穿白晝身體的姿勢，強迫白晝的身體無法自愈，笑得猖狂。

“A2，現在的你，真可謂漏洞百出。”

白晝臉色煞白，因為缺血還導致有些青紫，體力隨著血液一同流失，強撐著站立。

“……滾。”

他顧不上什麼接觸的距離，隻是心寒的要死。

“你知道的，我不太喜歡聽勸。而且，我這不算違反我們的規定，畢竟，臨時更換任務是不被允許的。”

葉墨有些悲哀的笑著，臉上、手上、胸口，全是白晝的血。感受到手裡那顆心臟的跳動，葉墨緩緩閉眼，捏緊手中的心臟，耳邊是白晝強忍著的悶哼，他淡聲道：“A2，下麵有什麼？”

白晝隻是急促地喘著氣，不允回答。

葉墨臉色陰沉，強硬地將白晝按在自己身上。近距離地嗅聞這毒藥般的信息素，白晝隻覺得雙腿發軟，眼睛隻能儘力地睜開一絲縫隙。

他瞪了白天白穹一眼，示意他們白晝在自己手上，安分一點。

隨後，他隨意拋了一顆石子到大洞的上方，巨坑應聲塌陷，露出漆黑一團的地下世界。此刻已臨近夜晚，光線不足，且巨坑上方白色的細線交錯纏繞，遮擋了一部分光線，往下能看見的範圍幾乎沒有。

葉墨露出爪牙，挑開一些纏成一團的細線，一手托起虛脫的白晝，縱身跳下。而白天白穹自然也緊跟其後，表情十分難看。

“噠。”

很輕的一聲，葉墨穩穩落地，眼見白晝的臉色因為這一小小的顛簸變得更加難看，他心下一軟，將捏著心臟的那隻手收回，隻是緊緊攬著白晝。

心臟在脫離控製的一瞬便收回胸腔，由於A1的特性，白晝的肌肉組織隻能極其緩慢的恢複。這過程實在是太過痛苦，以至於白晝的五官揪成一團，呼吸困難。

看就看吧，你早該知道的。

他脫力靠在葉墨懷裡，自|慰地想。

白穹神色戒備，一手護住白天，另一隻手露出利爪，亦步亦隨。

“呼……”

耳邊風聲吹過，葉墨憑借著白晝身上淡淡的熒光觀察周圍，眼睛危險地眯著。

C17區的地下巨坑很大，隨處可見屍化垂鬃蛆的屍體、排列成網的白色細線，在微弱的淡藍熒光中被添上危險的異色。

四人繼續深入，葉墨看見了什麼東西，腳步微頓。

“A2，還記得嗎？”

白晝勉強地抬起眼皮，看清那是什麼東西後，連呼吸都輕了幾分。

察覺到懷中人的輕微變化，葉墨走過去，輕手輕腳地撿起它，在白晝看來，這動作竟有幾分珍重。

白天白穹看過去。

葉墨手中的是一本書。

很難得的那種，塑料製的實體書。

末日裡使用紙質已經成為奢侈，現在的書大都是電子版，就算是實體書，也很難看到這種塑料製的。

白天白穹走近幾步，看清那本書的名字叫《槍|械圖鑒大全》。

這本書埋在這裡，封麵還算完好，隻是落了一層很厚的灰，內裡早就被垂鬃蛆啃食的麵目全非。但葉墨依舊翻開，精準的找到112頁，然而已經完全看不見內容了。

“我記得是這頁。”

白晝手指顫抖，勉力將這本書關上，神色疲憊。

“有什麼用？”

他說。

這句話說的很快。

很快很快。

但不知道怎麼的，葉墨就是聽出了那麼一絲絲苦澀。

“A1。”

白晝突然抬頭，看向他。

“假如這裡麵的東西，讓當時的我很難受，你會有哪怕一點點，就一點點，心疼我嗎？”

“……不會。”

白晝啞然，垂下頭去。

方才那句話已經耗儘了他的所有力氣和尊嚴，此刻的他，定定地盯著自己胸口的空洞，心如死灰。

“所以……有什麼用？”

“你看，就算你記得這本書，記得我的喜好，有什麼用呢？”

白晝疲憊的閉眼，他已經不想再看下去了。

現在的答案如此，等到待會，A1知道了這些東西的來曆，自己隻會更心寒。

聞言，葉墨隻是摟緊了虛弱的白晝，隨手將那書揣進了隨身攜帶的包中，閉口不言，繼續前進。

白色絲線指引的方向越發明顯，葉墨加快腳步，往所謂的“蛛絲”中樞走去。

近了。

白穹想到。

三個人的熒光靠在一起，照亮了五步的距離。

白色的細線似乎在這裡聚在一起。

至此，葉墨的視線裡，出現了兩條“腿”。

已經不能算是腿了。

一條“腿”已經露骨，顯然是被垂鬃蛆啃食過。

另一條腿還算完好，表麵的皮膚乾燥，隻是隻有小腿這一截。

“葉墨。”

白穹猛地拉住他。

“爸爸真的，不想讓你看見。”

葉墨內心掙紮，過了好一會兒，堪堪甩掉白穹的手，冷聲道：“那又如何。”

像是叛逆一般，葉墨直接跨出一大步，徑直走到那東西的身前！

……

屍體。

一具……屍體。

或者是，好幾具屍體拚湊起來的“屍體”。

有很多條手臂，也有很多條腿，更多的是不知道哪裡切下來的、方方正正的肉塊。中間的軀體沒有帶皮膚的血肉，隻有好幾個肝、肺，以及心臟。

而這個“軀體”上麵的頭……

葉墨突然不敢看了。

太熟悉了。

這些身體碎片太熟悉了。

簡直就是……

就是……

“這……”

葉墨聲音有些發顫，欲退後一步。

“看啊。”

賭氣一般，白晝耷拉著頭，控製發絲將葉墨推到“頭顱”跟前！

！！！

蒼白的臉色、瘦削的下巴、微厚的嘴唇，以及，平靜如一灘死水的藍色眼瞳。

所有白色的細線是這顆頭顱的頭發，毫無生機地掛在頭皮上。

“A2……”

那是白晝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