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師兄,等等我呀……”
客棧裡忽然響起一道嬌軟甜膩的聲音,楚見歡好奇地循聲看去,是一位穿著青衣白裳的少女。她明眸善睞,容色姣好,此刻正盈盈望著對麵被稱為“沈師兄”的男子。
楚見歡一下就認出來,那是沈諶。
長長的墨發梳在腦後,以雪白的玉冠固定。黑袍金紋,顯出他君臨天下、尊貴可比的氣勢。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銳利的黑眸。
身材頎長,芝蘭玉樹。
沈諶是日月穀少穀主,於器修之道上天賦異稟。為人風流不羈,頗討女子歡心。
其實,沈諶還有一個身份,他是楚見歡的母親,百微女君本來為她訂下的道侶人選。對於這件事情,楚見歡自然沒有異議,畢竟能找到像沈諶這樣,還能容忍其他夫侍的人,實屬不易。
可惜,後來楚見歡在謝千硯的元嬰大典上對他一見鐘情,從此展開熱烈的追求,直接把沈諶拋擲腦後,兩人合籍聯姻之事也就此耽擱下來。
後來,楚見歡再見到沈諶的時候,就是她身死之日。他站在謝千硯背後的人群裡,由於距離太遠,楚見歡根本看不清他的神色。
現在楚見歡雖然沒有非謝千硯不可,但也無心再找什麼道侶,決心繼續用謝千硯作為擋箭牌。待她報了那一劍之仇,再去思考這人生情愛之事。
楚見歡幽幽地收回目光,去看周圍人的反應。奇怪的是,其他人一直在做自己的事,根本沒有分半分心思去看那邊的恩怨戲碼。
原來是習以為常了。
楚見歡暗自訕笑,也對,像沈諶這樣的風流才子,要是沒有被癡纏過她才應該覺得奇怪。她也不再刻意去聽那邊的動靜,隻專心地琢磨起自己的事情來,卻沒想到沈諶自己找了過來。
“見歡?”
沈諶走到她身邊,薄美的唇輕啟,聲音清潤低醇,像早春的溪澗,敲打著楚見歡的心間。
他沒想過會在這裡見到楚見歡,因為自從謝千硯的元嬰大典之後,楚見歡就一直待在千劍門一行人身邊。依照楚見歡之前對謝千硯的那股黏糊勁,楚見歡應該不會輕易離開謝千硯的身邊,除非出了什麼大事。
現如今,她怎麼會獨自前往天元寺?難道楚見歡不再喜歡謝千硯了?
“叫我楚道友即可。”
楚見歡微皺眉頭,像是沒有預料到沈諶會主動過來找她。在楚見歡的記憶裡,兩人除了那段最後沒有生效的婚約之外,再無其他交集,沈諶不該如此親昵地喚她見歡。
“撲哧”
緊跟在沈諶後麵的少女忍不住笑了出來,出聲嘲諷道:“沈師兄,也有人不領你的情呢。”
楚見歡驚訝地挑了挑眉,看到方才的情形時,她還以為這位女子是在癡纏沈諶,現在她的表現卻是很奇怪,像是絲毫不在意沈諶被自己下了臉麵的事情,反而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感受到楚見歡的疑惑,孟瑜凡轉頭看向她,說:“你好,楚道友,久聞大名,如今終於見到本人了。我是日月穀孟瑜凡,沈諶的師妹。”
喜歡便是喜歡,難道要因為一個男子做出有違道心的事情?
這世間如此廣闊,情愛隻是其中之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並不是每一份感情都要有一個完美的結果,也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要苦苦追求一個結局。
孟瑜凡從來不是這樣的人,以後也不會是。
楚見歡朝她微笑:“你好,孟道友,我是楚見歡。”
心裡卻在疑惑,楚見歡之前從未見過孟瑜凡,或者說她的戲份比楚見歡這個炮灰女N號還要少。不過孟瑜凡的出現也代表故事的劇情發生了改變,這對她來說是好事。
看也沒看沈諶一眼,孟瑜凡直接坐到楚見歡身邊,自來熟地問道:“楚道友也是要去日月潭嗎?”
也?
看樣子沈諶和孟瑜凡也是要去日月穀,難道他們和楚見歡一樣本著覺醒法令符咒而去?
“是的。”
楚見歡話音剛落,就聽見孟瑜凡熱情的聲音,她笑意盈盈,眼睛彎似月牙。
“那與我們一同前行吧,就這麼說定了。”
孟瑜凡直接自說自話,根本沒有給楚見歡拒絕的機會。但是,楚見歡一點也不討厭,甚至有點喜歡這份率真和活潑。和這樣直來直去的人打交道,比跟話裡有話的人相互猜來猜去,不知道輕鬆多少倍。
她突然想起合歡宗裡和孟瑜凡一樣可愛的小師妹們,等到把這裡的事情處理完,楚見歡就能再見到她們了。容易害羞的小清荷,還有香噴噴的荷花酥,仿佛都在對楚見歡招手。
“好呀。”楚見歡仰起臉,露出璀璨的笑意。
孟瑜凡卻感到不好意思,羞紅了臉,半天才吐出幾個字:“彆這樣對我笑啊……受不了……”
孟瑜凡快速地瞟了沈諶一眼,無奈地撇撇嘴。怪不得沈諶寧願答應合歡宗留下夫侍的條件,也要和楚見歡成婚。
這換了孟瑜凡自己,她也有點受不了了。
但是,沈諶怎麼配得上楚道友?
她憤憤地瞪了沈諶一眼,親親熱熱地和楚見歡聊起來,壓根不給沈諶插嘴的機會。
沈諶:?
他不懂孟瑜凡怎麼在楚見歡麵前就變了一副嘴臉,但是也隻能保持著禮節性的假笑。
等到孟瑜凡說完長長的一段話,沈諶看著她有些慘白的臉,才義正言辭地說:“孟師妹,該去休息了。”
孟瑜凡不滿地看了他一眼,但也知道輕急緩重,隻能和楚見歡告彆,悻悻上樓回房。等到孟瑜凡走遠,沈諶才在楚見歡旁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條斯理地喝起來。
楚見歡一時間有些不解,現在才堪堪入夜,凡人都不用著急休息,更彆提修士。沈諶和孟瑜凡似乎也沒有在她麵前避諱,楚見歡思忖再三,還是選擇直接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