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道友,好巧。”
楚見歡也下意識地擺出一個經典假笑,皺巴巴地應著,又問了一句:“沈道友來這,是有什麼事嗎?”
“是的。”
沈諶扯了扯嘴角,幽幽一歎:“不過,我想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看楚見歡對他露出的這個的虛假的笑容,以及話裡話外透出的不自在,沈諶之前不詳的預感仿佛已經得到了印證。可是,沈諶卻還是想做最後的掙紮,聽楚見歡親口承認。
“你拒絕了吧……”
他的語調低沉,到了最後幾個字甚至有了哀歎之意。尾音不定,似乎在確定和懷疑中左右搖擺,讓人分不清這是疑問還是陳述。
聽沈諶這樣說,楚見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楚見歡好像也被他的悲意所感染,不自覺地低下頭,避開沈諶炙熱的目光,隻能無力地道歉:“抱歉。”
“你還念著謝千硯?”
沈諶輕笑一聲,似是在嘲諷自己:“現在,謝千硯身受重傷,為了宗門比試大會,已經開始閉關療傷。在他的心裡,隻有修煉一事,而千劍門也對他寄予厚望。謝千硯修無情道,根本不可能和你在一起,千劍門也不會允許,你們之間沒有任何可能。”
“所以,為什麼不能看看我?”
謝千硯閉關療傷?
楚見歡猛地抬頭,卻直直地撞進沈諶漫上水霧的眼眸,詢問的話語噎在了喉嚨處,不上不下。
難道謝千硯不回複她的消息,是因為他在閉關,沒有看見,而不是因為討厭她?
一時之間,像打翻了調料瓶一樣,各種各樣的滋味在楚見歡的心裡輪番上陣,似苦似甜,讓人無法分辨。楚見歡隻能壓下翻湧的情緒,重複蒼白的拒絕之語:
“與謝千硯無關,我隻是對你無意,沒有彆的理由。沈道友你很好,以後會遇到更好的人。對不起。”
楚見歡把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悉數倒了出來,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的辦法。沈諶沒有表態,也沒有說話,而是默默地往前走,離開了楚見歡身邊。
看著沈諶的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楚見歡抿了抿嘴唇,歎了一口氣。
與其給他半明半暗的希望,不如在一開始就說清楚。楚見歡不喜歡藕斷絲連的感覺,做人做事,她始終遵循心中的想法,從心而動。
有些事情,當斷則斷。一味地拖下去,隻會傷人傷己。這一點,楚見歡已經從前世的謝千硯身上得到了教訓。
……
洞府中。
謝千硯靜靜地打坐著,周身縈繞著純白色的靈氣,在他的四周飄忽不定。一滴又一滴的汗水從謝千硯的下巴滑落,沿著棱角分明的輪廓而下,滴在白色的衣裳上,暈出一抹又一抹的水紋。
高聳的眉峰聚起,臉部的肌肉隱隱顫抖著,嘴角也死死地抿成一條直線,緊繃著,遲遲不肯放鬆分毫。
洞府不大,但很空闊,任何一點聲音都在這裡被無限地放大,並且持續地回響著。昏暗的燈光下,謝千硯的臉龐卻顯得極其蒼白,失去了血色。
為什麼?
平生第一次,謝千硯生出了無力之感,感到束手無策,他茫然地睜開雙眼,呢喃道:“為什麼?”
閉關多天,謝千硯切斷了與外界的一切聯係,不再被外部的環境所影響。但是在這種環境下,謝千硯還是無法靜下心來,他的道心也時好時壞,修為更是止步不前,還有了倒退之勢。儘管速度不快,但於修士而言,降一階便需要許多年的堅持不懈去彌補。
“放棄抵抗吧……”
一道渾厚的聲音響起,帶著蠱惑的意味,悠長繚繞。
“誰?”
謝千硯警覺地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跡。他彙聚丹田的靈氣,將自己的靈識放出,覆蓋了整個洞府,一處一處地巡視著。
沒有。
沒有一絲異樣,那道聲音也消失不見。這一切,仿佛都是謝千硯的錯覺。
一刻鐘後,謝千硯重新閉上眼,運行起清心訣,但一顆心還是在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