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她不由自主地抱住了雙臂。
簡尋清拍拍沈思蕪的腿以示安撫,往她麵前推了幾盤菜。
柳鴻時注意到二人動作,眯起眼睛,“這批美人,都不如殿下身邊這位啊。”
沈思蕪本就生得貌美,之前場上男人畏懼簡尋清的身份,隻敢瞥一眼。現在有了柳鴻時的話,眼神變得肆無忌憚起來。
沈思蕪瞬時間繃緊身子。
放在案桌下的手指,輕點簡尋清的後腰,簡尋清像是沒感受到一樣,麵無表情地夾菜喝酒。
柳鴻時重新掂量沈思蕪在簡尋清心中的地位,沒有多言。
“吃好了嗎?”簡尋清小聲問。
沈思蕪搖搖頭,又點點頭。
簡尋清將她拉起,圈進自己的懷中,用披風遮住她。
“本王還要去巡視鎮西軍,就不和世子共進晚膳了。”之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柳鴻時握著筷子的手逐漸攥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二人離去。
就在晚膳開始前,莫名其妙來了五萬鎮西軍在軍營外,著實把他嚇了一跳。
細細問來,才知道是奉了簡尋清的調令。
他隻是世子,之前敢在軍營裡囂張,一是因為自己是主帥,二是因為一個月前簡尋清手底下出了貪汙案,之後閉門不出不問朝堂之事。這期間,自己父親隱隱得勢,他也更有底氣。
但這鎮西軍一來,怕不是簡尋清又要重振旗鼓了?
柳鴻時心裡思索一番,決心趁著簡尋清不在上京,另找時機奏他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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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尋清拐了個彎兒回到營帳,過了許久沈思蕪才暖了身子。
“方才……”
“你想說,方才我沒有出言替你解圍?”
“我們之間本就沒有關係,你也沒必要幫我解圍,我隻是沒想到世子能那樣對你。”
簡尋清逼近,“我們之間本就沒有關係?”
沈思蕪覺得營帳裡的碳燒多了,自己臉頰發燙。
“三年前,你可不是這樣的。”簡尋清又逼近幾分。
“你也說了是三年前了。”沈思蕪推開他,朝床塌走去。
簡尋清看著她鋪床,“之前我在上京出了些事,一直在府中思過,所以世子才會那般對我。我來這兒是因為知道西彌和你們打起來了,擔心你。雖然沒辦法借你們兵,但我可以領一小隊,親自去找你,不論怎樣都要把你救下。”
沈思蕪沒有回應,半響,她鋪好被褥,才小聲問道:“幫我複國是騙我的,對吧。”
簡尋清一滯,呼吸也輕了幾分。
雖然沒有燭火,但是營帳外的火光透過營帳,照在了沈思蕪的臉上。
沒有疑惑,沒有怒火,沒有悲傷,她像一潭死水般,承認了南瑜的滅亡。
“既然東祁想一統天下,殿下又怎麼能幫我複國?就算複國,也不是南瑜,而是東祁的附屬國吧。”
沈思蕪叫了他殿下。
這個稱呼一下子拉遠了二人的關係。
簡尋清這樣想著。
“殿下何必說這種話誆騙我呢?”
簡尋清也不知為何會說出自己幫她複國的話,或許隻是不想讓她傷心。但她的這番話又道破了複國是不可能的事情。
沈思蕪坐在榻上,疲憊道:“殿下明日把我送出去吧,我還要回去複命呢。”
“可是回去了你會死的。”簡尋清有些生氣,但礙於在軍營,他壓低著嗓音,“你想被送給西彌嗎?”
沈思蕪睫毛顫抖。
回去會麵臨什麼,自己怎麼會知道呢。
“可是我沒有地方去了。”
“你可以跟著我。”簡尋清彎腰湊近幾分,“你住在王府裡,不會有人打擾你的。”
沈思蕪沒有說話。
“你在猶豫什麼?是你的父王母後還是南瑜百姓?可是你回去也改變不了他們的處境,能活一個是一個。”
說不被打動是假的,但是沈思蕪知道即使什麼也不能改變,自己也要回去。
我是帝姬,應與南瑜共進退。
簡尋清自知勸說無望,和衣躺在一旁的小榻。
一室安靜。
第二日一早,沈思蕪聽到外頭喧鬨的聲音,悠悠轉醒,“怎麼外麵這麼吵?”
接話的是抱桃,“殿下,外麵在說,殿下。”
沈思蕪剛醒,還沒反應過來,“在說殿下,在說我?說我什麼?”
“今早傳來消息,西彌已經,已經,已經打進玉京了。”
“什麼!”
“根據戰報,西彌前日就已經進了皇宮,見殿下不在宮中,西彌國君下令,全力搜尋殿下,若殿下十日不出現,便將南瑜皇室斬首示眾,眼下隻剩八日了。外頭這些士兵就是在討論殿下會在哪裡,還說了很多不入流的話,殿下莫聽。”
沈思蕪著急忙慌地下了床,“我要回去。”
正好走到營帳門口的簡尋清聽到這句話,猛地掀起簾子,“你不能回去。”
“可那是我的父王母後!”沈思蕪眼中噙滿淚水,“我怎麼忍心看他們被斬首示眾?”
簡尋清語塞,他第一次在這種事情上犯了難,明知道回去之後會麵臨的處境,但他卻不想讓她傷心。
最終他退步了,“這一路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