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一去又要耗費他大半個月的時間,身為王爺怎麼能這麼空閒。
沈思蕪低著頭。
這恩情自己還不起。
簡尋清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般,柔聲道:“你不用有負擔,就當是續了三年前的緣分吧。”
沈思蕪手指絞在一起,如今自己是個亡國帝姬,他卻君子如玉被人誇讚,說起三年前的緣分,也不知是抬高了自己,還是貶低了簡尋清。
簡尋清動作很快,叫來了淮風和抱桃,收拾好東西,四個人踏上了去往玉京的路。
——南瑜玉京——
收到消息時,距離西彌國君下旨過去兩日了。
時間緊迫,沈思蕪催了簡尋清幾次,還在半路拋下馬車,讓簡尋清帶著自己騎馬先行一步,才在最後期限到達玉京。
街道嘈雜,沈思蕪聽到幾句零星的話,似乎是刑場那邊有事兒。
“前麵左轉,再右轉,能最快到達刑場。”沈思蕪此時慌得不行,生怕自己因晚到一步,南瑜皇室喪命。
簡尋清也沒有因為她指使自己而生氣,順著她指引的方向飛奔。
此時的刑場人頭攢動,南瑜皇室如喪家老鼠般跪在台上。
“昭仁帝姬究竟在哪裡?”
南瑜國君嗤笑一聲,“你個老匹夫,真當寡人不知道你要寡人的女兒作何?寡人告訴你,就算你把寡人殺了,寡人也不會遂了你的願!”
“這可是你說的,先把他王弟斬了。”
劊子手得了令,將酒噴到刀上,狠狠地斬了下去,圍觀的人發出驚呼。
鮮血濺到南瑜國君的臉上,但他依舊倔強。
“你也就會耍這種伎倆,我呸。”
西彌國君氣急了,隨便一伸手,點了圍在下麵的一個百姓,有人將他從人群中拉上台。
“你若不說,寡人就將這裡的人一一殺光,你說,為了一個帝姬不顧百姓的性命,史書會怎麼說你?”
未等南瑜國君說什麼,拉上來的百姓說話了,“笑話!挑起戰爭的人是你!隨意殺害百姓的人也是你!還來威脅我們王上?王上行事光明磊落,愛戴百姓,比你一個匹夫強多了!你都不在乎史書怎麼寫你,我們還管它作甚?雖然我不知帝姬在哪兒,但是,”
他向前竄兩步,對著下麵的百姓道:“隻要帝姬活著,我們南瑜就沒有亡國!”
西彌國君被這番話氣得翻白眼,朝劊子手揮手,劊子手得令,又是一個手起刀落。
“你們夫妻倆,誰告訴寡人昭仁帝姬在哪兒,寡人就饒他不死,還能讓他繼續享受榮華富貴,如何?”西彌國君讓二人麵對麵跪著。
“我們不會告訴你的,昭仁活著,她不僅活著,她還好好地活著,她最終會替我們報仇,用整個西彌祭奠南瑜!”
西彌國君被氣急了,“好好好,好得很,給寡人斬!你們二人一起上路!”他仰起頭,環視下麵的百姓,高聲道:“昭仁帝姬就在這裡看著呢,寡人倒想看看,她能忍到什麼時候!”
從另一邊上來了另一名劊子手,一起舉起了刀,劈了下去。
“父王!母後!”
這一幕被正好出現在街尾的沈思蕪看個正著,她在馬上,看得遠,也看得清。
南瑜國君在閉眼前,恍惚中看到了沈思蕪的身影,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寡人這輩子,得此女兒,欣慰之至,願以寡人的命,換她平安順遂。
沈思蕪的叫聲嚇了簡尋清一跳,趕緊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不能讓他們發現你!”
沈思蕪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她現在隻想到行刑台上,見自己的父王母後。
簡尋清見她掙脫自己得緊,怕從馬上摔下來,隻好拐到另一條街上,把她從馬上抱下來。
“我知道你很痛心,但是要冷靜!你現在去了不會有任何作用,還會讓你的父王母後和南瑜皇室所有人的死變成虛無。
你是帝姬,你說過的,要承擔起自己的使命。”
沈思蕪知道掙脫他無望,隻能不停地哭。
直到聽到行刑台的人群散了,她才安靜下來,見此簡尋清才鬆開了手。
“那你說我該這麼做。”沈思蕪嗓子有些啞,抽抽涕涕地問。
“跟著我回王府。沒錯,東祁是不會幫南瑜複國,但隻有東祁有能力與西彌一戰。我答應你,打下西彌,用西彌國君的項上人頭為你報仇。”簡尋清雙手攏著她的肩,眼神熱烈,言辭誠懇。
沈思蕪思考了許久,似乎是在思考這個提議的可行性,半響才點了點頭。
簡尋清興奮地抱上她,“我絕對不會辜負你的。”
可是在簡尋清看不到的角度,沈思蕪露出了晦澀難懂的神情。
二人牽著馬想找個住處,聽到南瑜王室的屍身掛在城牆上的消息,沈思蕪才沙啞著聲音道:“我想去城樓看看他們,放心,我離得遠些。”
簡尋清也知道不可能真的讓沈思蕪不見父王母後,答應了這個請求。
城樓守衛森嚴,嚴防有人偷走屍身,沈思蕪遠遠地站在角落裡,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城牆上一排屍身。
眼睛應是累了,但淚水止不住。
在風中,沈思蕪的眼淚被吹乾,但又流出新的淚。
簡尋清很是心疼,輕輕擦去淚水。
有些南瑜子民自發地跪在城樓前,對著他們的國家最後一位國君祈禱。
沒有人知道他們接下來會麵臨什麼。
西彌會放任南瑜人不管嗎,會不會把他們當做奴隸?
沈思蕪緊緊握拳,她從來沒感受到這般無力。
如今的她還得依附他人,實現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