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蕪最後看了眼父王母後,跟著簡尋清走了。
抱桃在路上聽到了消息,和淮風換班,拚命趕著馬車,終於在第三日抵達京都,與二人彙合。
沈思蕪這幾日日日以淚洗麵,仿佛將這輩子的淚都哭完了。
見到抱桃淚水更是泛濫,“抱桃,隻剩我們倆了,隻剩我們倆了。”
處置完南瑜皇室,西彌直接血洗皇城,宮中人死的死,傷的傷。
抱桃哭著回抱了她,“殿下,我們以後都要好好的。”
與此同時,簡尋清也收到了來信。
“王爺,世子不見您,編了個臨陣逃脫的罪名,此時恐怕奏疏已經到上京了。”
“無妨,隻是不能再在這裡待下去了,要儘早帶昭仁回到上京。”
簡尋清安排了接下來事宜,決定去看看沈思蕪時,抱桃慌慌張張地找到了他。
“不好了王爺,殿下她,殿下她,看不見了。”
“什麼?”
簡尋清扔下淮風,跑到沈思蕪的房間,見她安安穩穩地坐在床邊,神情漠然,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這是怎麼回事兒?”
抱桃麻利地跪下,回話,“奴婢也不知道,或許是哭多了?”
簡尋清揮手讓她起來,現在玉京也找不到什麼郎中,他等不了了。
“快收拾東西,我們回祁南城。”又囑咐道:“軍營裡情況複雜,帝姬身份萬萬不能暴露,得想個新名字。”
“南笙。”沈思蕪接聲道。
氣氛有些微妙,簡尋清回過神,“好,那就叫南笙。軍營裡沒有我信得過的郎中,所以我們必須趕快回上京。”
抱桃點點頭,“奴婢記住了。”
沈思蕪反倒是一臉輕鬆,“有王爺在,不會發生什麼事情的。”
抱桃收拾好物件,扶起沈思蕪,後者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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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風駕著馬車,頭微微向後靠,問道:“想來也奇怪,帝姬殿下從南瑜皇宮離開時,西彌大軍還未出成州,不過八日就到京都了?”
說罷他換了個姿勢,身子側對著抱桃,“你們南瑜那個號稱戰無不勝的將軍,真的找不回來了?”
抱桃狠狠看了他一眼,好似在說為何要提起這件事。
耳畔傳來沈思蕪的聲音,很輕。
“西彌來勢洶洶,平京大將軍即使在,也不過是垂死掙紮而已。棄城而逃的消息傳回宮內,父王震怒,已經下令奪回將軍軍權。若是大將軍再出現,逃不過口舌之爭,也逃不過一死。”
淮風小聲嘀咕:“打不過也得打啊,棄城而逃不說,自己還不見蹤影,怎麼有大將風範?要死也該是戰死沙場。”
抱桃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沈思蕪,見後者沒有反應,她才喘口氣。
簡尋清突然想到,“你那不見蹤跡四年的王兄,這次也沒有傳信?”
沈思蕪神情一滯,眼神更加空洞。
“王兄,也不知道是否還活著。”
抱桃捶了下自己的腿,“這都算是什麼事兒。”
之後一路沈思蕪都沒有再說什麼,抱桃有意逗她開心,反而還會讓自己哭幾起兒,到後來越來越沉默。
——祁南城——
馬車堪堪停穩,柳鴻時欠欠地來到馬車前。
“這不是靖王和他新得寵的…小妾?丫鬟?竟就能讓靖王拋下軍務,也是有點本事啊。”柳鴻時砸吧了幾下,摸著下巴一臉壞笑。
簡尋清挺在沈思蕪前麵,阻礙著柳鴻時的目光,“還請柳世子慎言。”
還是那句話,現在柳鴻時敢調笑幾句沈思蕪,卻不敢在簡尋清麵前放肆了。
但一想到奏疏上的內容,他又得意了,“王上傳召令你回京,殿下還是想想怎麼與王上解釋吧。”
說完,又想看一眼沈思蕪,但簡尋清擋了個嚴嚴實實,柳鴻時隻好作罷。
回到營帳,簡尋清就帶著淮風去召集手下去了,留下沈思蕪和抱桃收拾行李。
“殿…姑娘,看靖王殿下現在的處境,真的能護好我們,真的能幫我們報仇嗎?”
沈思蕪撫摸著一塊玉佩,那是父皇賜給她的寶玉,意味著她於南瑜國而言是掌上明珠,也下令見此玉如見昭仁帝姬。
她輕笑,“柳鴻時就是個蠢的。”
抱桃似懂非懂,“雖然他這樣確實很愚蠢,但是,背後沒點支撐也是不敢這麼做的。”
“前不久柴大人查明吏部曹【1】貪汙案,涉案人數眾多,牽連的吏部曹尚書就是王爺的人。之後提拔為吏部曹尚書的徐然,是柳國公的人,以此讓保皇黨有了一線生機。”
抱桃給沈思蕪倒了杯茶,“可這事兒也撼動不了王爺在朝中的地位啊,柳世子怎麼敢在軍營裡這樣對王爺。”
“就是因為這裡是軍營吧,統帥是柳世子,王爺在這裡沒軍權,自然也沒有說話的份兒。更何況靖王在此,軍權卻還握在柳世子手裡,也是他叫板的底氣。”
“那這是小國君的意思?”
沈思蕪頓了頓,“以後,我們也要叫王上了。”
抱桃趕緊稱是。
“王上什麼想法,我們不知道,但是以我對王爺的了解,不可能讓自己身處險境,我更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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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吏部曹:借鑒東漢尚書台裡的六曹,不同於三省六部製中的吏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