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傅既明是在自己的床上……(1 / 2)

山河昭昭 離夜長歌 3763 字 11個月前

傅既明是在自己的床上醒來的。

他酒量並不好,喝的又是醇正的梨花白,上頭雖慢後勁卻極大。好在他內力深厚,能化去不少酒勁。儘管如此,他睜開眼時仍覺得有些頭痛,整個人也不那麼清醒,看來昨夜確實喝了不少酒。

他對自己的酒量向來有數,灌了那麼多酒下去,是絕不可能自己回到房中的,除非有人護送。

一瞬間,他的眼前又閃過月下少年那明澈的雙眸,不由得怔了一下。

——是他,是他送自己回來的。

回憶起昨夜種種,傅既明忍不住有些頭痛,但還是扶著額頭,勉強直起身來,開口道,“阿星,近日來山莊可有異動?”

話音尚未落地,傅既明床前竟如變戲法一般出現了一名跪著的黑衣男子。隻見他恭敬地回道,“莊主放心,如您所料,各路人馬的探子都已潛了進來。”

因著山河圖的關係,如今的如一山莊,看似牢不可破,實則早已被各處的探子戳成了個篩子。想到那些位高權重之人紛紛隱瞞身份混入山莊給自己伏低做小,傅既明就想冷笑。

也難怪他近日對待下人尤其嚴苛,畢竟難得有這個機會能光明正大的教訓這些人,傅既明自然要好好利用。

這些人有本事有膽量窺探山河圖,受點苦頭又怎麼了?

想到這裡,傅既明的心情稍微好了一點,“魔教派來的是誰?”

說到魔教,阿星有些遲疑,“各方派來的人都大致打探清楚了,唯有魔教那邊,各大高手都在教中,並無缺席,因此還不甚清楚來的是哪個?”

傅既明揉了揉眉心,“罷了,這且不提,宮裡那位可有傳話過來?”

“宮裡那位答應我們會送新的弩箭過來,可是……”他露出了為難的神色,“宮裡那邊也提了新的要求,除了山河圖,他們還要借我們的力量找一個人。他們說隻有找到那個人,才能真的開啟山河圖。”

阿星四處望了一下,到底還是不放心,上前去朝傅既明耳語了幾句,隨後退回原位。

傅既明聽著聽著,原本就銳利的眼神更冷了幾分,“我不惜賭上如一山莊在江湖上的百年名譽,為他們做了這麼多事,到頭來這些豺狼倒還要與我講條件。”

“莊主慎言,小心隔牆有耳。”

“放心,我在這裡,他們的手暫時還伸不到這來。”傅既明說著,又閉了閉眼,感覺自己頭還是一直昏昏沉沉的,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

阿星見他如此,忙道,“昨日是老夫人祭日,莊主前去祭拜也是人之常情。但如今正是緊要關頭,還望莊主多多保重身體。老夫人畢生都為維護如一山莊鞠躬儘瘁。若她老人家得知了莊主這些年為山莊的付出,想來也定然會十分欣慰的。”

“多嘴!”傅既明嗬斥道。

阿星將頭低了下去,“屬下知錯。”

可沉默了一會兒,他又忍不住低聲安慰道,“莊主且寬心,您已經做得足夠好了,老夫人為如一山莊儘心百年,泉下有知,也會安心的。”

聽到阿星反複提及‘老夫人’三字,傅既明的頭痛得更加厲害,從齒縫中勉強擠出一句,“母親的想法也是你能揣測的?還不快快出去。”

很快,房內又恢複了安靜。

傅既明躺回床上,想到昨夜那個乾淨的少年,又想到自己竟向他人坦言那個令人不齒的秘密,不由得又開始自我厭惡了起來。

“什麼莊主……我這才是敗壞如一山莊名譽的最大惡人。”

他喃喃道,“母親,你若是在世,知道了兒子是這樣的人,真的會感到欣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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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夜裡,傅既明睡下了,但秦昭沒有。

趁著夜色遮掩,秦昭無可奈何地背起喝得爛醉的傅既明,小心翼翼地躲過了重重守衛,將他送回了房中。

——夜裡風涼,吹久了些便容易染病。他雖是魔教少主,到底還是心善,總不能眼睜睜如一山莊的莊主飲酒醉倒,一個人躺在屋頂上呼呼大睡吧。

回了菩提小築,他也並沒有睡,而是默默地坐在床上,隻顧盯著床榻下因月光而綻了一地的花影。

夜風穿窗,惹得花影微顫。秦昭極警覺地猛一下抬頭,一個閃身出了屋。

一個女人遠遠地立在門前,腰間佩劍,一身素淡青衣,幾乎要與夜色融為一體。

她顯然已經不再年輕,但被歲月劃出淺淺痕跡的麵容依舊如當年從容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