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病重,卻遲遲未立太子,林辰此時回宮奪權迫在眉睫。
從如一山莊前往長安,一路上都是繁華都市,並無山匪強人攔道,安全得很。林辰本以為如一山莊最多派幾個高手跟著他去,卻沒想到秦昭竟然打算親自前去護送他抵達長安皇宮!
這可是秦昭!秦昭啊!
雖然說上一次前往醉夢居也是秦昭帶他去,但那畢竟是自己死皮賴臉求來的,和這次不一樣。這次可是秦昭主動的!是因為擔心他的安全而來的!
林辰整個人都高興壞了。
一邊抱劍而立的秦昭伸手按了按臉上的人皮麵具,心裡倒沒什麼感覺。
這人皮麵具並不是用真的人皮做的,而是采用了一種奇異的樹木汁液製作而成。在取下汁液之前,製作者會按照各人的容貌特點鑄造一種特殊的容器,容器不同成品自然也各不相同。完成模具後,便可將樹木汁液倒入模具中,待一刻鐘後汁液凝乾,一張薄薄的人皮麵具便製成了。
人皮麵具貼合肌膚,可以隨時揭下,並不會如其他改變容貌的秘藥損害人的身體。隻可惜它雖神奇,原料卻珍稀無比,製作工序更是複雜。是以人皮麵具在江湖中幾乎是個傳說的存在,家底再怎麼樣殷實的人也定會小心保存,將其當作關鍵時刻的保命之物,不會輕易動用。
也隻有如一山莊家大業大,才能隨時拿出人皮麵具供秦昭使用。
或者說,是傅既明舍得。
還記得前去菩提小築見林辰的那天晚上,秦昭快到子時才回到房間。
房內燭火未熄,傅既明沒有睡,坐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冷峻眉眼裡的黑氣都快凝出水來。
秦昭推開門看到的就是這副不太妙的景象,一對上傅既明的臉色,還沒說話,就感覺自己的氣勢先弱了三分,
“去了菩提小築?”傅既明沉聲問道。
秦昭手裡還抓著那塊用薄紙包著的桂花味肥皂,圓溜溜的一塊,本來就有點有點抓不牢,傅既明這樣突然一問,秦昭嚇了一跳,手微微一鬆,肥皂便“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他強做鎮定,重新撿起那塊肥皂,放在桌上。
“他還送你東西了?”傅既明危險地眯了眯眼睛。
秦昭心底一虛,但轉頭想想,自己和傅既明非親非故,更不是什麼夫妻,根本沒有什麼心虛的理由。他越想越覺得自己有理,聲音也硬氣了起來,“傅既明,話先說清楚,我不是你的侍妾。”
本以為傅既明受此挑釁定要大怒,沒想到傅既明居然點點頭,“你當然不是我的侍妾,你是我的妻子。”
“我是魔教少……等等!你說什麼?”連要反駁的話都想好了的秦昭愣住了。
“怎麼說都可以。”傅既明麵色如常地點點頭,“我是你的妻也可以。”
秦昭臉一紅,以往的鎮定自若在這種傅既明直白又無恥的話麵前不堪一擊。
——竟然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傅既明又在發什麼瘋?
“送你什麼了?有點桂花的味道。”傅既明又發問。
“澡豆,改良後的澡豆。”秦昭言簡意賅地回答,他並不想與傅既明在這個話題做過多的糾纏,下一句就直接切入了正題,“這一趟,我要去。”
——不是我想去,是我要去。
傅既明麵色一沉,倒不是因為秦昭做事並不征求他的意見。隻是秦昭又是深夜拜訪,又是受贈澡豆,如今還要和那人一同前往長安皇宮。他的理智告訴他們之間沒什麼,但傅既明就是不願意看見這兩人如此親密。
傅莊主老大不高興,抿著薄唇,眉間愈發冷了幾分。
“他就那麼重要?”
此情此景,讓秦昭不禁想到了在醉夢居做侍女時經常見到的可怕修羅場——原配為了捉奸,氣勢洶洶地殺到醉夢居,指著整日尋歡作樂流連青樓的丈夫破口大罵,責他離心背誓,咒他不得好死,鬨得整個醉夢居不得安寧。雖然英明神武的傅莊主不可能做那潑婦行徑,他們兩人也並不是夫妻,但秦昭一想到那畫麵,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畢竟嚇人是真嚇人。
好歹在山下磨練了許久,秦昭少主的清冷性子也算是磨平了些許棱角。按著往常,他是絕不會顧慮一個正道莊主的感受,可如今的他也會放緩了聲音,解釋道,“我需要去確認一些事情。”
自己的身世、前朝皇後周嬋、前朝秘寶山河圖……一個個謎團,隻有到了長安才能真正解開。
他護送林辰這件事確實有不放心這傻瓜親涉險境的原因,但真正有危險的隻是宮廷爭鬥,他不是不理智的人。此行前去更多的,還是為了自己。
不過他不能就這麼去。
思及至此,秦昭走上前去,抬手撩起床簾,一個乾淨利落的邁步便跨入了傅既明的床榻,與微微愣神的傅莊主相對坐在床上。
不再是雙雙冷臉了,現在是大眼瞪小眼。
過了一會兒,反倒是傅既明不自在地移開的視線,他還以為依著秦昭那死不低頭的性情,兩人又要繼續僵持一會兒,沒想到秦昭這麼主動地就過來了。
“傅莊主,昭有求於你。”
——好啊,原來是有求於他才放緩了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