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顏淵回到自己的居所,那是建在懸崖上的一座名為“罪痕宮”的建築。宮殿不大,長年無人修繕,因而裝修略顯破舊。罪痕宮是用來鎮壓怨靈的,也就是那些死而有憾的神族靈魂。這些冤魂總是躁動不安,傳言夜裡還會發出詭異的尖叫和哭泣聲。顏淵之前鎮守罪痕宮的赦罪師更換的很頻繁,幾乎待不過半年,就會被這裡濃濃的怨氣逼瘋。顏淵去不知為何幾乎不受影響,一待待了快一年半。有時顏淵自己都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身上的怨氣比這些怨靈的還大,才能平安無恙。
他掃視著偌大的正廳,除了牆壁頂端的一些木刻,這裡什麼裝飾物都沒有。唯一的光源是沒關上的大門,本是有窗戶的,某一次抑鬱症發作的時候顏淵把它們全釘死了。
他回到房間,整個人往床上一倒,手機扔在一邊,想睡覺。剛合上眼,左手手腕的紗布下便傳來了刺痛感,一下一下的。那是獵神者在顏淵手腕處種的芯片。
顏淵的真實身份是獵神者的臥底,獵神者是由人類組成的反抗神族的組織。
他把種下芯片的地方靠在眉心,刺痛才停止。
“唐歧大人。”
“黯,那東西有進展了嗎?”
“黯”是顏淵在獵神者總部生活時用的名字。顏淵的原生家庭在他五歲時拋棄了他,他被獵神者的人撿到,被問起姓名時,他不知為何說了“黯”。獵神者的人把他養大,並逼迫他給獵神者做事。這也是顏淵抑鬱症的部分原因。
“沒有。我現在試圖通過木神來了解,但可能性不大。”
“廢物。這都弄不好。”
“對不起……啊!”
一陣電流穿過顏淵的身體,他哀號了一聲。
“下個月你要是再沒進展,我賞你醫療部一日遊。”
“彆啊唐墳大人,我錯了……我一定努力!”
顏淵的聲音回蕩在空無一人的思想傳遞頻道——唐歧已經退出頻道了。
他鼻子酸酸的,卻哭不出來。便跌跌撞撞的走到書桌前,扯掉手腕上的紗布,拿起一把美工刀往自己手上劃去。
醫療部是獵神者戰力最強的部門,也是審訊、處刑的部門。顏淵從小在那裡長大,醫療部的人總有方法讓小顏淵乖乖聽話。他記憶最深的一次,他偷偷溜出去想回家,被發現後,他們把時年七歲的小顏淵關在一個狹小的房間裡,逼他一邊用小刀劃自己的手臂,一邊說“我不該逃跑”。一直到他的雙臂沒有任何一寸完整的皮膚,他們才停手。
顏淵恨透了獵神者,但令他更痛苦的是,自己不得不給這些人當走狗。因為獵神者掌握著他的命脈——血。
作為神族,顏淵是嗜血的。嗜血是神族的本性,但在兩千多年的進化中,神族們抑製了這種欲望,如今大部分神族甚至完全不知道這件事。但獵神者的人通過給小顏淵灌血喚起了他的本性,並以此控製了顏淵。因此,他每月四號都必須回到獵神者總部,彙報工作,領取血液作為報酬。如果沒有血液,他就會瘋。
傷口散發出的血腥味鑽進了他的鼻腔,五天沒喝血的他心跳突然加快,對血液的渴望占據了他的腦海。他借著自己的最後一絲理智打開冰箱,還剩兩個血包,要撐十四天。顏淵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重重
的關上了櫃門,倒回床上,咬破了自己左手的弧口。
他舔著手上的血,雖然沒什麼用,但畢竟是血,也是能解解饞的。
萬神殿房頂上的鐘敲響了三下,顏淵的房門被敲響了。
“顏淵大人,秦夕來送下午茶了。”
顏淵坐起身,抹掉嘴邊的血:“進來。”
一個矮小的女孩輕輕打開門,她端著一塊製做精美的蛋糕和一小杯氣泡水。看到顏淵坐在床邊,她拉起裙擺對他行了個禮:“顏淵大人下午好。”秦夕邊說邊把下午茶放在桌上,“請您慢……”“過來。”顏淵打斷了她,聲音有些沙啞。秦夕走到他麵前,顏淵的喉結上下滑動已一下:“無論我對你乾什麼,你都不會恨我嗎。”秦夕看著顏淵,眼神單純而充滿信任。“不會。您救了秦夕
的命,我的生命是屬於您的。”顏淵不禁有些想放棄自己的想法了。他伸手摸了摸秦夕的頭:“彆這麼說。我是我你是你,雖然是主仆,也沒有屬於不屬於這一說。”
“睡一會兒吧。雪峰。”顏淵低聲說道。秦夕的身體瞬間癱軟下去,顏輕輕抱起她,放在床上,盯著她嫩白的脖頸,他舔了舔乾澀的嘴唇。
顏淵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但他還是有些猶豫。
“對不起。”
他伸手解開了秦夕衣服上的前兩顆紐扣,露出了她的肩膀。顏淵已經始神誌不清,他一狠心,照著秦夕的頸側咬了下去。
在獵神者總部,很多人叫顏淵“吸血鬼”。因為顏淵從小到大若非迫不得已,決不喝血包裡的血。他喜歡直接從活人身上吸血,喜歡鮮血從動脈噴湧而出的感覺,喜歡熱騰騰的血腥氣撲麵而來。自他六歲第一次嘗活人的血以來,總共弄死過五個提供血液的神族。
但他現在非常小心,不會咬到大動脈。秦夕的血味道偏甜,因為是小孩子,不用擔心她的血會引起疾病。現在的顏淵能控製自己吸血的量,不會讓對方失血過多。他很快平靜下來,那種迷迷糊糊的感覺消失了。
他忽然發現,不知為何,今天的自己表現的比平時衝動很多,秦夕身上的咬痕也比想象中的深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