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兩人走出藏書閣的時候，日頭已隱隱西下。

誰都沒想到，藏書閣藏書萬卷，竟連一本與蠱術相關的都沒有。

蘇瑾側目，用餘光撇到了青年略有失望的樣子，安慰道:“找不到也是應該的，這畢竟是我家族秘藥。”

“話雖如此，但也不能一直這樣，對修道之人來說受傷是很尋常的事，我不能完全保證能……”

“保證我不會遭到反噬？”

蘇瑾抬眸，一雙眼睛漆黑純淨，“我又不是沒經曆過，再說……如今既然師兄你都知道了連心蠱的存在，想必也一定會儘力去保護自己的，對吧？”

“抱歉意之，我竟然現在才知道。”

林青梧自責道，他知道的有些遲了。

“不晚的，現在又沒出什麼大事。”

蘇瑾輕笑了聲，拍拍林青梧的肩膀以示寬慰，“隻要師兄好好的，即使受了反噬也沒關係。”

聽聽，這話多感人，蘇瑾自己都要感動了。

所以在聽到這句話之後，青年果然搖搖頭，看向自己的眼神裡多了幾分心疼，他低聲道:“對不起。”

原來在他不知道的角落，女孩竟替他承受了這麼多。

林青梧想。

“真的對不起，我竟然才知道……”

他又重複道。

“師兄還要說多少聲對不起？”

蘇瑾作勢就擺出一副生氣的樣子，兩頰氣鼓鼓的像是一隻嘴裡塞滿了食物的鬆鼠。

蘇瑾覺得，自己的演技愈發好了，與林青梧之間的相處愈發遊刃有餘。

“好，我不說了。”

林青梧沉聲道，再次牽起女孩的袖口，“意之，能遇到你，是我此生之幸。”

“我也是。”

蘇瑾緩緩靠近林青梧，兩人之間的距離逐漸拉進。

誰料，卻聽青年忽然問了句，“意之，若是……”他試探道:“若是沒有連心蠱，你還會如此與我親近嗎？你我能做到如今這般，是因為連心蠱嗎？”

“你說什麼？”

蘇瑾微愣，雙眼無聲眨了眨，她從沒想過林青梧竟然會問出這種問題。

自然，她也不知道青年此時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在等著自己的答案。

“……”

林青梧抿唇，心口正不安的悸動著。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裡回蕩了許久，像是一根無形的線將他的心臟勒的死死的，在沒有聽到蘇瑾的回答之前，這根線隻會越勒越緊，讓他無法呼吸。

他從來沒有如此渴求一個答案……

他也從來沒有如此害怕一個答案……

他怕得到女孩的肯定。

如果意之回答了是怎麼辦？

就在他胡思亂想間，蘇瑾終於說話了，“怎麼會？我從一開始，就隻是為了一個你。”

女孩的聲音沉靜清脆，如天降甘霖，一瞬間就驅散了青年心中所有的困惑。

“即便是沒有連心蠱，我也會親近你……我，隻為你而來。”

兩人四目相對，林青梧從蘇瑾眼中看不到任何敷衍與欺騙。

蘇瑾這一次沒有說謊。

她的確隻為他一人而來，為了他這位長離劍主，為了他這位上清首徒，為了殺他一人以改變妖族未來。

連心蠱隻不過是一個意外。

“……”

蘇瑾扯了扯嘴角，眼中情緒晦暗不明。

謊話說的多了，有時候蘇瑾自己都不太能分得清其中真假，但這一次，她確實沒有說謊。

一道清風拂過女孩的長發，林青梧的眼裡便隻有一個她。

“意之……”

他叫著女孩的名字，將她拉入懷裡，彎腰將自己的臉埋入她的頸窩，“我能遇見你，真好。”

蘇瑾閉上眼睛，沉默了一瞬，隨即調整好呼吸，調侃道:“師兄你啊，竟然會問出這種問題，是不是……怕我隻是因為連心蠱接近你啊？”

“……不，不是。”

“彆不承認了，你剛剛分明心跳得很快。”

“……沒有。”

青年的耳根肉眼可見的變紅了，偏偏蘇瑾還不依不饒，“師兄還會怕這種事情，如果我回答了是，師兄會怎樣？”

林青梧摟緊懷中的人，想都不想就回答道:“我一定會傷心死的。”

所以，剛才他真的很怕。

“那師兄現在聽到我的回答開不開心？”

“開心。”

林青梧悶悶道。

……

兩人緊緊摟在一起，曖昧的氣氛在周圍迅速升騰。

一時也就對周圍的一些事情渾然不知。

一如，林鶴飛看著兩人的親密麵色鐵青，握緊了手中的鞭子。

一如，顧逍遙看著兩人的親密滿意的笑了，隨即就看到了不遠處的林鶴飛氣勢洶洶地朝兩個小輩走去。

“喂！”

他大喊了一聲，但顯然林鶴飛並不想回應他。

“姓林的！你彆嚇到我徒弟！”

話落，他便如風一般追了上去。

……

“你們兩個在做什麼？！”

長鞭應聲落下，在空中發出響亮的破空聲。

兩個年輕人抬頭，便看見了怒火中燒的林鶴飛，隻聽他大罵道:

“逆子！我已說過不許你再沉溺於情愛！”

“父親，你聽我說。”

林鶴飛可從不會聽人解釋，長鞭再次揚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姓林的！你發什麼瘋！”

顧逍遙急匆匆追來，抬手將鞭子握在手裡，“你管教你兒子我不管，彆嚇到我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