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風寒(2 / 2)

“直接用水擦,臉好乾……塗香膏……”

“……”

燒成這樣,都不忘保護自己嬌貴的容貌?

謝予懷稍微失去了些耐心,吩咐雲浮:“去將她的香膏拿來。”

梳妝台上瓶瓶罐罐一大堆,雲浮為難地挑挑揀揀許久,索性全都端過來,求助道:“殿下,我不知道是哪瓶……”

謝予懷拿了幾瓶,打開蓋子聞了聞,又放下。

看起來都差不多,隻有顏色、質地和氣味上的區彆。

謝予懷按照自己記憶中的味道,隨便挑了一瓶,食指挑出一塊,在她臉上囫圇抹了幾下。

沒抹勻,明枝定是忍不了的。

她迷迷糊糊地用手在自己臉上轉著圈按摩吸收,揉著揉著便睡著了,剩下的依舊要謝予懷代勞。

謝予懷深深地歎了口氣。那股滑膩觸感在手指上久久停留。

雲浮從來沒見過殿下做這些事。都道成親好,家裡有個女人操持就是好,看來做這些事一定很有趣味吧。

喝了藥,第二天早上,明枝的燒便退了。

謝予懷卻沒睡好。這一晚上,總像心裡懸著什麼,讓他睡覺都睡不踏實。

而且明枝也許是生病的緣故,睡姿一點都不老實,時常貼著他哼哼唧唧。

明枝醒來時,身旁的溫度已涼透。生病一晚上,耗費了她許多體力,一清醒便感覺身子十分虛弱。

沐浴一番,明枝去院子裡透氣,坐在長廊下。做植物做久了,連做人都本能地喜歡吹吹風曬曬太陽。

接著,就發現昨日她命人搬出來的那些花,又搬回到角落裡了。

“怎麼回事?”她問一句,咳嗽幾聲,“誰將這些花都搬回去了?我不是說過不要搬回去的麼?”

“是楊婆。”桐語道,“我昨日跟她說了,這是我們王妃讓搬出來的,她非不聽,說王妃不會養花。”

明枝皺了皺眉,搬回去便罷了,她注意到裡麵有一盆,她吩咐過要連澆三日水的,可摸這葉子的濕度,就知道昨日沒有人給這一盆澆水。

桐語不滿意地噘嘴告狀:“也是楊婆,她說,澆水那麼勤不好。多隔幾日澆水,能讓這花更適應乾旱,長得更好。”

“哪裡來的胡話,這盆這幾日便是要多澆水才行!”明枝生氣地拍了拍欄杆,“人三日吃一頓,就比一日吃一頓長得更好麼!”

她是招搖山上的祝餘草,自然沒有人比她更能讀懂這些植物的狀態。

“去把那什麼楊婆叫來!”明枝對著一不認識的侍女道。

除了桐語在這,還有許多寧王府新招來的侍女在看熱鬨。見楊婆惹惱了明枝,她們恨不得明枝狠狠教訓一頓楊婆才好。

楊婆仗著自己將謝予懷帶大,對他有養育之恩,在府裡恨不得橫著走,新來這些侍女哪個不被她刁鑽過不止一回?

可惜,殿下卻不知道楊婆的真麵目,好吃好喝地供著她,她還真當自己是第二個薑皇後了嗎?

見明枝要將楊婆請來修理,便開始有人對著她告狀:“王妃,楊婆對我們這些新來的下人有多苛責,您沒有見過。”

“她說奴婢掃地掃得慢,罰奴婢頭頂水碗,在石子路上跪了足足四個時辰。奴婢撐不住不小心將碗打碎,她還說那碗是王妃您要用的,十分金貴,克扣了奴婢半年的俸祿……後來才發現那些俸祿都進了她的口袋。”

這些侍女來王府,不就是為了那點俸祿麼,還被扣光,怪不得生氣。

第二個人道:“楊婆自己明明也是下人,卻將活計都推給彆人做,自己一到午時便出去,有人說常見到她出入酒樓。”

明枝微微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若她德行有虧,我會教訓她。”

見明枝竟然這樣輕易地答應,桐語聯想起昨日殿下對她說的話來,這府中並不是人人都可相信。

桐語趴在明枝耳邊,將昨日的事複述了一遍,道:“王妃,千萬不能相信任何一個人。”

“我心裡有數。”她拍了拍桐語的手,對這個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的侍女十分欣慰。

這些下人們雖然想借她的手來懲治楊婆,但並沒有想害人。

她知道,真正該警惕的人是誰。

沒過多大一會兒,楊婆便過來了。

她見到明枝,十分諂媚地行禮,道:“拜見王妃。”

身旁一眾侍女見到她這變了臉似的樣子,都不屑地翻白眼。

明枝卻沒讓她起來。

楊婆忐忑地看向眼前靠著欄杆的女子,她臉上還透著病氣,嘴唇蒼白,沒什麼血色,在陽光下像易碎的琉璃,像紙一般嬌弱的梨花。

但是她的眼神,卻讓楊婆心裡忍不住顫抖。她的目光中帶著審視,帶著上位者的無情,帶著看透一切的了然。

楊婆感覺自己在她麵前,仿佛是透明的。

她好像被扒光了,站在大庭廣眾之下。

但是這位王妃,才來府中第三日。

而她,已在殿下身邊足足待了十幾年!若不是他,殿下說不準早就死在哪了。她對殿下來說,形同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