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等到她死,謝予懷都沒有曆情劫吧?
若這樣,她也沒有辦法。無論情劫有沒有曆完,她都會強行嫁給祁淵,這件事誰都動搖不了。
人間最長不過百年,過眼雲煙,轉瞬即逝。而做神做仙,才是長久。
*
翌日一早,明枝便和謝予懷出發,前往明家歸寧。
雖然明枝未帶東西回去,可她發現謝予懷竟早連她的那一份都準備好了,一箱又一箱的東西抬上馬車。
二人因著昨晚那一席對話,氣氛有些尷尬。謝予懷手裡拿著一卷書,目不轉睛地看,明枝則掀開紗簾,一直看外麵的風景。
期間,謝予懷的眼神偶爾也會流連到她身上。她掀開紗簾,向外張望的樣子,吸引了路過不少人的目光。也讓他想起那日街上,她勾得一群紈絝在後麵追趕的事情。
捏著書卷的手不自覺地收緊,細長的手指骨節愈發明顯。
明枝見外麵的街道離明府不遠,於是放下紗簾,重新坐好。她瞥到謝予懷眉間那抹隱約的不悅之色,怔愣了一下,道:“此次回府,還麻煩殿下將戲做全,勿要惹彆人起疑。”
他的側臉輪廓鋒銳而清雋,氣質卻溫潤乾淨,手持書卷的樣子,像極了不染凡塵的神仙。如今神仙真成了凡人,身上依然帶著幾分神性,在一眾人中極其顯眼,要不然,當初明枝也不會那麼輕易地認出他。
他聲音淡淡:“知道。”
二人心知肚明,不僅此次回府,以後也是。隻要有外人在,他們就要裝出如膠似漆的新婚夫婦樣子。
馬車停在明府外。
謝予懷先行一步下車,又將手遞回給明枝,她將手搭在他的手上,借力穩穩地從馬車上下來。
這一幕恰巧被在門口迎人的明以騫和明夫人看見。看見這二人相處得不錯,明以騫和明夫人心中倒是放心不少,臉上露出欣慰的笑。
行過禮之後,謝予懷和明枝被簇擁著往府內走,下人跟在後麵,將謝予懷帶來的東西一箱又一箱地搬到明府內。
明以騫嘴上說著:“殿下不必如此客氣,回家不用帶東西。”但是看著一箱一箱的東西送進去,還是忍不住樂開了花。倒不是想要謝予懷送的東西,而是覺得他對明枝用了心思,是珍重愛護的。
明以騫爽朗地笑了幾聲,道:“我家就明枝這一個寶貝女兒,從小她被嬌慣壞了,毛病一堆,還望殿下多擔待。”
“沒有。”他淺笑,如鬆如竹,“她很好。”
明以騫拍了拍謝予懷的肩,像一個父親對兒子那樣。但是,這幾掌拍下去,卻發覺謝予懷比看上去要結實許多,是常年習武的樣子。
他稍微有些吃驚,但又想到謝予懷幼時確實與其他皇子一道習武,便不再覺得意外。
他道:“我雖然未赴邊疆,但身為明家軍的後代,不敢於武道上懈怠。聽聞殿下曾跟隨徐將軍習武,走,咱倆過兩招去!”
謝予懷沒想到明以騫竟會提起這個,誰會在女婿回門之日,同女婿比武?但一想到,中山侯如今囿於京城,無法趕赴邊疆大展宏圖,這都是永昌帝的忌憚所致,恐怕明以騫因此鬱悶不已。
他便也起身同去練武場。
明枝和明夫人坐在堂內,正巧能看見練武場上二人。
謝予懷原本穿著寬袖白袍,行動不便,隻能用一條白色綢帶將寬袍束起,於是變成一身利落的窄袖打扮。明以騫扔給他一把長槍,謝予懷利落地接過來,長槍支地,金冠墨發,身形頎長,衣袍烈烈,俊朗不凡。
“開始了啊!”明以騫大喝一聲。
這二人並未使出全力,有來有回,互相切磋。
謝予懷單手操縱著槍,槍鋒犀利,劃破長空,呼嘯聲如龍吟。先是一挑,槍頭一轉,又是橫掃,最後連著甩出三槍,明以騫隻來得及堪堪躲過。他使槍使得輕而易舉,好像這本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明枝一時之間,竟看怔了。她分不清這是在人間,還是在天界。
天界自上一任戰神隕落之後,逐漸式微,直到新一任戰神——謝予懷的出現,拯救了岌岌可危的天界。他所到之處,戰無不勝。不隻神力超群,更是謀無遺策,以致到後來敵人不戰而潰。招搖山和赤海也即將與天界開戰,早聽聞戰神威名,始終人心惶惶。
那個傳說中所向披靡的戰神,好像就在她麵前。
明夫人似歎似惋,低聲道:“殿下文武雙全,若不是當初被薑家連累,也不至於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是個可憐的孩子啊。
明枝捕捉到關鍵詞彙,轉頭問明夫人:“娘親,薑家究竟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