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枝穿著雪白的大氅,衣襟上圍了一圈柔軟的白狐毛,白皙的臉圍在軟毛中,頭上戴著幾隻金色步搖,隨著她緩緩而動,襯的整個人更加嬌嫩。大氅下麵露出淡綠色的衣裙和白色的鞋尖,像冬日裡生出來的一抹嫩芽。
一旁的謝予懷則是穿著墨綠色衣衫,外麵披著黑色大氅。
兩個人一起走過來,連天地都失色。
明枝微微福身行禮,道:“見過十四殿下,和各位大人。”
沈確一雙眼睛已經黏在明枝身上,挪不動了。顯然上次挨揍,並沒有讓他長記性。
沈國公見謝予懷過來,冷哼一聲,不想與他過多說話,就道:“殿下,老臣先帶著各位同僚入席了。”
謝庭越點了點頭。
沈國公帶著一群人烏泱泱地走了,回頭卻見沈確還留在那裡,他喝道:“孽子,還不過來!”
沈確擺了擺手,笑嘻嘻地說:“爹,妹妹,你們先走,我在這和明枝妹妹多聊一會兒。”
他對這個孽子是什麼德行了解的一清二楚,雖然怒氣衝天,但拿他沒辦法,先行走了。
謝予懷眼中已浮上幾分不悅之色。
謝庭越問道:“半年未見兄長,可還好?”
“甚好。”他拍了拍謝庭越,道,“你身子骨結實了不少。”
“每日與敵人廝殺,一不小心就會身首異處,可不得將身體鍛煉得強壯一些。”謝庭越感歎了一聲,“在邊境,過得日子真是磨礪人心,隻有在那邊吃過苦,才知道在京城的生活有多舒服。”
謝予懷淡淡地聽他講著。
謝庭越擺了擺手:“嗨,我說這些做什麼。皇兄又沒帶過兵,不懂這些。”
語氣中仍帶著幾分不自覺的蔑視。
這人沒變,隻是裝得更好罷了。
謝予懷淡淡笑道:“皇弟說的是。”
沈確撫掌笑道:“明日,我來給十四殿下接風洗塵,屆時我們去蓮青樓,聽聞那邊又新來了一批美人,那叫一個銷魂入骨,讓他們好好侍奉殿下。”
他又看向明枝,語氣中帶著不懷好意,“嘿嘿,明枝妹妹和十一殿下也一起來。”
謝予懷大氅之下的手已握成了拳,昨夜的傷口泛著一絲一絲的疼。疼痛才能壓製些許他的怒氣。
謝庭越微蹙眉頭,看向沈確:“沈兄,此言不妥。皇嫂這樣金枝玉葉的人,怎麼能和你去那種地方,以後莫要說笑了。”
“那有什麼的,明枝妹妹和我們一起快活,豈不是更好?”沈確黏膩的眼神在明枝身上滑過,又變成挑釁的眼神,看向謝予懷,“十一殿下,你說是也不是?”
謝予懷咬著牙冷笑了幾聲,有一種想殺人的衝動。
明枝冷著瞥了沈確一眼,道:“我才不去。你能不能有些正形。”
這一眼可看到沈確心裡去了,骨頭越硬的美人軟起來才有征服感,他心裡極癢,說道:“怕什麼,這京城中人人都知道,寧王妃在定親之後,成親之前,還同我一起單獨吃過飯……”
她驀地打斷他:“我沒和你一起吃過飯,彆亂說!”
謝予懷的臉越來越冰冷。
沈確道:“嘿嘿,依我看,那蓮青樓的女子又怎樣,不及明枝妹妹銷魂一分——哎呦!”
謝予懷狠狠一腳,將他踹到了禦花園的池塘中。
那池塘剛剛鑿開冰,但由於溫度過低,仍是結了一層極薄的冰。沈確隻覺得渾身冷到骨子裡,像針紮一般,差點將他凍暈過去,他在水裡浮浮沉沉,嗆了幾口水,整個人簡直要凍起來,不停大聲呼救。
“救命啊——救命啊——”
謝予懷冷冷看著,仍不解氣。
謝庭越也不是那種會下去救他的人。
沈確好容易攀到池塘邊上,就有一隻腳狠狠地碾在他的手上,幾乎快將他的手骨碾碎。抬頭望見那人的眼神,是想要治他於死地的沉怒。他吃痛,頓時又落入池塘。
重複好幾次,就是不讓他上來。
謝庭越一旁看著,略微有些吃驚。這一貫草包的皇兄竟然為個女人做到如此份上?這女人對他如此重要?……不對,他已為薑家翻案,又哪是以前那個草包。
聽見聲音,沈國公拖著蒼老的身軀,朝這邊跑過來:“哎呦,落水了快來人!救人啊——我的兒啊,我的兒——”
終於有內侍跳下池塘,將沈確拉上來。
沈確凍得臉色紫青,瑟瑟發抖,指著謝予懷道:“他踢我下去的,爹,為我做主啊!”
沈國公脫下自己的外衫,罩在沈確身上,替他擦水。空隙之間,他回頭怒視謝予懷,問道:“十一殿下,我兒哪裡惹了你,何故如此對待他!”
謝予懷淡淡道:“是沈公子一時失足落水,著實與我無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