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長貓著腰去倉子裡拎出一個塑料袋，撣了撣上麵的積灰，將裡麵的小串燈拿出來，這東西每年都要用，明明都已經整理好了放進袋子裡，但是每年還是會纏繞在一起，叫人縷著心煩。

老村長搬過一個凳子，踩在上麵將串燈掛在大門口的鐵門最上麵，他想起去年他掛燈的時候嘎嘎就在凳子旁看著他，嘎嘎嘎的叫，老村長還問他是不是擔心自己掉下來。

他女兒也很喜歡嘎嘎，去年回來時還給嘎嘎帶來一根紅繩係在脖子上，是她不要的手鏈，嘎嘎戴上還怪好看的。

過年就是忙忙碌碌的，以往老村長屋裡屋外忙活的時候嘎嘎總是樂此不疲的跟在後麵嘎嘎叫，老村長嘴上嫌棄他搖搖晃晃的礙事，但還是會自覺放慢腳步等他。

哎，老村長抹了下眼睛，顫著手繼續掛燈，這時身後響起了“嘎嘎嘎”的叫聲，老村長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最熟悉不過的聲音。

這是嘎嘎的叫聲！

他慌亂轉身，嘎嘎正站在凳子旁看自己，圓溜溜的小眼睛轉個不停，除了臟了點好像跟從前並沒什麼不同。

“我滴媽呀！”老村長一激動差點從凳子上摔下來，他止不住的笑，“這咋還回來了呢？”

也顧不上乾淨埋汰，老村長一把將嘎嘎抱起來，稀罕的摸著他的額頭，“竟然還能回來，哎呀，這咋造這麼埋汰啊。”

老村長止不住的念叨著，嘎嘎發現這小老頭眼圈還紅了。

也顧不得小串燈了，老村長抱著嘎嘎走進院子，伊凡也跟了進去，小黑這次沒有在玩追尾巴的遊戲，而是老老實實的趴在狗窩門口，看他那副疲憊的樣子看來在貨車上沒少遭罪啊。

“小黑！”伊凡喊他。

小黑抬起頭，笑著衝他搖搖尾巴。

“我狗兒子呢？”

小黑還在搖尾巴，就像沒聽懂似的，伊凡衝他喊道：“我狗兒子跑哪兒去了？”

“這兒！”小胖狗從小黑的狗窩裡飛奔而出，一頭撞進了伊凡的懷裡，“鵝爸爸你回來啦！”

“哎呦！“伊凡被他撞得後退了半步，“挺有勁兒啊。”

“啊，我吃飽啦，小黑叔叔的骨頭都被我啃了，真香啊。”

伊凡摸摸他的小狗頭，“你還小，少吃點肉。”

“知道知道，我給小黑叔叔也留了好幾塊呢。”

小黑尾巴搖的更歡快了。

伊凡這麵開心的敘舊，他都沒發現自己和嘎嘎的鵝棚不見了。

嘎嘎見自己離開才幾天鵝棚就被扔了，心裡多少還是有點失落的，那個窩又大又暖和，他跟伊凡兩隻鵝睡特彆舒服，真是可惜。

老村長笑嗬嗬的將嘎嘎放在地上，然後去倉子裡拖出來一個大箱子，嘎嘎跑過去看了一眼，這就是他的鵝棚！原來主人並沒有扔掉他的鵝棚！

嘎嘎開心的嘎嘎叫。

老村長這次可是長了教訓了，特意將鵝棚放在了窗台下，還特意用釘子固定在地上，他又去倉子裡拿了許多稻草鋪進去，再用防寒的氈墊蓋上，這一通下來忙活的一身汗，可老村長嘴角的笑就一直沒停過。

“快快快，快進去吧。”

嘎嘎回頭喊伊凡，伊凡還沒走過來小胖狗倒是箭似的衝過來，狗頭又撞到嘎嘎胸前，“鵝爸爸！”

老村長有些看不懂，這不是小黑帶回來的狗嗎？這倆大鵝怎麼看起來跟他還很熟似的？

小胖狗也不認生，一頭鑽進了鵝棚，還招呼著，“來呀來呀！這裡可寬敞了，咱們擠一擠還暖和。”

嘎嘎、伊凡，“……”

老村長趕緊去給嘎嘎拌了一碗飼料，伊凡也去老地方吃了幾條小魚乾，劫後餘生，他感歎著，“從沒覺得這個小院子這麼親切過，其實這裡待著也很不錯。”

嘎嘎吃的飽飽的，笑道：“那是，城裡的凶險你也看到了吧？搞不好就小命不保，你還是老老實實在這陪我吧。”

“哎，終究是沒那個富貴命呀。”

“哈哈哈哈。”

狗販子四處逃竄，這次嘎嘎他們也隻是救出了一部分狗，有的狗狗卻是再也不能回家了。

比如小胖狗的爸爸媽媽。

嘎嘎安慰著，“沒事的，從今往後我們照顧你。”

小胖狗躲在鵝棚裡哼哼唧唧的，“真的可以嗎？鵝爸爸的主人會同意的吧？”

伊凡和嘎嘎對視一眼，農村養一條狗的花費並不高，因為他們的食物都是剩菜剩飯，但是老村長年紀大了，他吃的東西又少又單調，平時小黑都不夠吃，再加個小胖狗，壓力確實有點大。

“咱們走一步看一步，要是能去個好人家不是更好？我倆也能常去看你。”

小胖狗眼裡噙著淚，“你們也不要我了。”

“沒沒沒。”伊凡趕緊解釋，“我們也屬於寄人籬下，身不由己，我們會儘量讓村長留下你的，行不？”

“嗯。”小胖狗縮在鵝棚的角落，很不開心。

自己並沒有吃很多，也從來不搗蛋，為什麼總是被送來送去的，為什麼想有個家也這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