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歎手攥的很緊,無力地靠著路燈,像是情緒突然都捂不住似的:“沒關係了……我再也不用低頭了。”
許久,溫歎開口道:“陪我去看看我的母親……可以麼?”
席裴杳伸手捏了捏狐狸爪子:“去吧。”
溫歎帶她到了很遠的一片玫瑰園。這兒貌似是全世界最繁盛的地方了。
滿山的玫瑰花簇擁著一座墳墓,昭示著主人所受的愛。
溫歎任荊棘劃著他的衣服,走到那片玫瑰的最中央。此刻溫歎就像是一場降下難過的雨,再茂盛的玫瑰也像是在難過,跟溫歎一起難過。
溫歎輕輕蹲下:“秦女士……我有朋友了。”
席裴杳心中一沉,溫歎根本對他們就沒有家人的觀念——也是,在這種環境中長大,保持普通三觀去看待世界是不可能的,這麼一想,溫齊憂確實很該死,他毀了他的兩個孩子。
他沒有資格去同情溫歎,溫歎也用不著他來同情。他不在溫歎之上,他所擁有的,以後都會給溫歎,他希望溫歎以後不用再遠望繁華,他希望溫歎就在這場鼎沸之中。
溫歎凝視這座鮮花簇擁的墳墓很久很久。
我的母親:
我素未謀麵的那個溫暖的母親。現在我不是一個人來,有人可以跟我一起去這裡那裡。
冰冷的墓碑繞著荊棘,在墓誌銘上開了朵花:她有二十九歲的溫柔歲月和一個不祥之咒。
烏鴉熱切凝視著人們腐朽的心臟,這座住著人的墓園一點點下沉,湮滅於永無鄉。
造物者賜予我一雙洞察一切的眼,我卻將瞳孔中盛滿悲傷和失望。
就這樣吧,把我的眼淚瀝儘吧,悲傷,懼色,絕望都流失吧。
當我在笑是,我的心就應該敲響警鐘——我陰鬱的盔甲正在因一種名為溫柔的烈火消融。
可惡又能如何反抗呢……我擯棄悲觀,人在悲傷中但凡找到了一絲喜樂,誰還想留在愁苦之中呢……我是趨利避害的。
月光無生吟誦:不要讓恐懼的人生出安心,不要讓驚醒的人有機會安睡,不要讓悲傷的人感到喜樂,不要讓底棲的我窺見蜉蝣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