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可他隻想她能事事遂心。(1 / 2)

外室(女尊) 聽取 6111 字 11個月前

在京中的日子,許瀲除了去宮裡請安,便是往溫相府跑得多。

雖然還未正式過定,但她同溫雲時早已是公認的未婚妻夫,如此來往倒並不多打眼。且許瀲去的時候,溫雲時的姐姐溫思娢也在一旁陪坐說話,亦不算不合規矩。

溫思娢年少成名,當年不過十六便中了狀元,風光無限。如今方二十五,已任刑部侍郎。坊間傳言中她是出了名的不苟言笑,鐵麵無私。

對於許瀲這個準弟媳,溫思娢還算得上和顏悅色。

不過是因著自家弟弟一顆芳心皆寄於她,無論自己如何想,總不願叫他失落罷了。

弟弟自幼體弱,全家人嗬護備至。素來是他的想望,家人再沒有不答應的。何況這些年來許瀲對弟弟情真意切,為他所做的點點滴滴大家也看在眼裡,其人品貌德行亦是無可指摘。

溫思娢也就默許了他們來往。

甚至在許瀲來的時候,她還會主動走出一段不近不遠的距離,這樣既免了二人獨處之嫌,又不能聽見他們說的什麼,免得弟弟覺得不自在。

混跡江湖時,許瀲多是獨身一人。

可在溫雲時身邊,她卻貪戀此刻共處的時光。

二人一同長大,默契自是不必說。溫雲時養於深閨,卻不是那等沒有主見的男子,也並沒有許多貴公子的驕縱之氣。他溫和良善,頗富才情,待人亦是親和有禮,即便鮮少出府走動,才情美貌都是聲名在外。

許瀲長溫雲時三歲有餘,不論是幼時還是長大明確自己心意之後,她都更習慣於照顧他。溫雲時卻並不會一昧讓她為自己操勞。在她說話時默默為她倒上一杯清茶,遞上一塊方巾,諸如此類恰到好處的一舉一動,皆是情意。

溫思娢在不遠處見了,不禁搖頭輕歎。好在目前看來五皇女並不是什麼涼薄之輩,為人亦算得上可靠,不然以自家弟弟綿軟的性子,這一心撲在她身上的架勢,要擋住那些個鶯鶯燕燕,必定要吃儘苦頭的。

相聚的時光總是短暫,半月後,還是到了離京的時候了。經過上次的事,這次臨行前,許瀲特意先進了宮,同眾位長輩一一拜彆。

剛出了宮門,就見一輛馬車停在那處,車旁的男子寬袍博帶,長身玉立。

許瀲大步走了過去。

“雲時,怎麼自己到這兒來了?”

她本打算去過宮中便要去溫府,未料他竟先來了。

溫雲時微微低了頭,有些不好意思,小聲道:“我怕你……不告而彆。”

許瀲失笑,看來是自己上回說的不告訴他的話,叫他記在了心裡。

“瞎想。”

她親昵地敲了敲男子的額角,又細細打量他的神情,見他神色如常,不像是難過的樣子,心下稍安。

宮門口人多眼雜,也不是個說話的地兒,許瀲隻能先帶著人上了馬車。

龍筱一行人也上馬跟在車後,眾人往渡口而去,未過多久便到了。

許瀲先下了車,又回轉身子去扶後麵的溫雲時。待他下來站穩後也並沒有鬆開,二人的手緊緊相握。

一路上,兩人說了很多。此刻離彆在即,溫雲時心中牽掛,許瀲又何嘗不是?

望著男子秀雅溫潤的麵龐,許瀲一時也讀懂了柔腸百轉是個什麼滋味。

但以她的性子,說不出什麼煽情的話。且怕自己說得太多,又惹得溫雲時傷懷,叫他落淚。她動了動唇,終究隻是撫著他的麵頰:

“雲時,我這便走了。”

“阿瀲——”

溫雲時忽然想起什麼,從袖中拿出個天青色的荷包,樣式精巧,上頭繡著的一叢翠竹栩栩如生。與之相伴的,是一朵小小的雲。

他將它遞給許瀲。

“這個荷包你帶在身上,裡頭是我去寺中給你求的平安符。今日分彆,又不知要多久才能見麵。你孤身在外,萬萬要注意保重自己,輕易莫要同人打鬥,免得受傷——”

溫雲時望著她,柔聲細語,切切囑咐。說著說著便是鼻頭一酸,眼前逐漸朦朧起來。

許瀲接過荷包珍重地收進懷裡,心中一片柔軟,輕聲開口:“彆擔心,參加完師兄的婚儀,再過不了多久我就回來了……”

溫雲時紅著眼眶,背過身去平複幾息,重新換上一副笑顏。

從來許瀲真正想做的,溫雲時不會阻攔。他自覺什麼都幫不了她,能做的,隻能是讓自己不拖累她的步伐。他若哭纏不休,許瀲必會舍不下,可他隻想她能事事遂心。

一如此時,即便心中再多不舍,溫雲時依然道:“阿瀲,你去吧。”

許瀲望著他通紅的眼,麵露擔憂,“雲時……”

溫雲時淺笑著搖搖頭:“去吧,我……在京中等你回來——”

許瀲握著他的手,順勢拉近他用力抱了下,深深望了眼他,這才接過龍筱遞來的包袱,轉身離開。

溫雲時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進了船艙,隨著大船在江麵越來越遠,壓抑許久的眼淚才緩緩滑落。

他擦去臉上的淚,按著心口,默默期盼著她說的歸來那一日。

殊不知,造化弄人。

今日一彆,再見時,已是物是人非。

許瀲原定乘船南下。

一路到江淮一帶時,因著是梅雨時節,數日的陰雨連綿叫船艙滿是潮濕之氣。許多來自北方的船客耐受不得,都在沿岸停留時下了船,改走陸路。

不過此時天色尚好,畢竟水路快上許多,也免於顛簸,故也有不少懶得折騰的,依舊耐著性子住了下來。

許瀲亦是。

隻這日夜半時分,船家匆匆敲響了許瀲的房門:“小姐,這幾日風浪大,恐有暴雨,實在是行不得船了。我們預備著在下一個渡口靠岸,您看看,不如返還您一部分船錢,小姐您另行打算……?”

年過半百的船家佝僂著身子,忐忑不已道。

貿然毀約,有違道義。若遇上不講理的,鬨將起來也是有的。

天公不作美,非人力所能轉也。許瀲自然不會為難她,遂點頭道:“無妨,那我便在那處下吧。”

許瀲望向遠處,夜空漆黑如墨,天邊時不時劃過一道閃電,似乎大雨將至。而江麵亦是波濤洶湧,風一陣急過一陣。

如今離約定的日子尚早,時間充裕,便是不走水路,也必定能趕得上。

一路騎馬而下,不過奔波勞累些罷了,算不得什麼,隻是不知還有多遠?

許瀲見那船家還立在一旁沒走,便又問起:“不知下一個靠岸的是哪座城池?”

方才在其他船客那處挨了怨罵,雖然許瀲如此好說話,船家卻也不敢貿然開口告退,便立在那處沒走,心裡也是有些過意不去。聽她開口詢問,忙不迭答道:

“是江都郡揚州城。”

揚州城?那兒倒有一位她許久未見的故人。

清早時分,船緩緩靠了岸。雖未下雨,天也是陰沉沉的。

伴隨著部分船客罵罵咧咧的聲音,許瀲也下了船,往城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