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可他隻想她能事事遂心。(2 / 2)

外室(女尊) 聽取 6111 字 11個月前

這揚州城位於運河西岸,依山傍水,風光秀麗,自古以來便是南來北往的商人販客的必經之處。城區車馬絡繹不絕,人聲鼎沸,一派熱鬨景象。

許瀲觀察了番周遭環境,便發現一個頗為怪異之處。這街上行走的淨是些女子,基本不太能見到男子的身影。偶有路過的幾個也是神色張皇,腳步匆忙,遮遮掩掩的。

不過本朝雖不限製男子外出,但也有許多地方仍是遵循舊禮的,大抵這城中也是如此吧,許瀲沒再多想。

江都郡守洛酈舟是洛太傅的嫡長孫女,外派到此處不久。

當年在上書房讀書時,她同鐘翰林家的次女鐘如紛同為許瀲的伴讀,三人一度同吃同住,很是要好。

隻許瀲後來離京拜師學藝,幾人相聚的時候便少了。再後來洛酈舟成了婚,外放做官,更是許久未見。

“阿瀲!!”

洛酈舟接到下仆稟告匆匆出來,見了門前的好友,激動不已。一個大女人,竟也是淚盈眼眶,快步朝許瀲走來,身為一方郡守的姿儀也全然不顧了。

許瀲拍拍她的肩膀,笑著喚她:“酈舟。”

洛酈舟迎了她進府,二人換到書房說話,正聊了不久,忽聞一道男聲響起:

“酈娘——”

一高挑男子邁著大步從外頭進了來,他身手矯健,若不是腹部隆起,實在也不像是個孕夫的模樣。

洛酈舟見到他就起身迎了上去,口中念道:“你慢著些——”

“哎,這有什麼……”

男子不以為然地擺手,麵上卻神色舒展,顯見得是對洛酈舟此舉很是受用。他摸了摸肚子,側過身像是才看到許瀲,懶懶行了個禮,便自顧尋了位子來坐。

他肚子大得很,人卻不顯得臃腫笨重,坐下的時候並不如尋常孕夫般小心翼翼扶著桌椅。

洛酈舟滿臉關切,伸出手虛攬著圈在他身後,就怕有個萬一。

見他坐好了才鬆了口氣,自己也在一旁落座,眼神依舊是片刻不離。

許瀲早先在信中聽洛酈舟提過她夫郎有孕的消息,並不多奇怪,朝著男子打了聲招呼:“洛夫郎。”

來人正是洛酈舟的夫郎徐頻。他是兵部侍郎家的大公子,自幼好武,脾氣暴烈且天生怪力,即便相貌生得好,也一度令京中的官家小姐們聞風色變。

後來洛徐兩家定親,京中還議論紛紛,戲說洛酈舟一介文弱書生,被他給看上,可有得受了。

那時幾人在一處,鐘如紛知道這消息還拉著洛酈舟笑她要娶個公老虎,很是促狹地朝她拱手道:“小妹替京中諸位未婚的姐妹謝過酈舟了,以身飼虎,救姐妹們於水火之中,實乃大義也——”

洛酈舟乜她一眼,凝眉道:“莫要亂說。”

鐘如紛眼珠一轉,又去拉旁邊看書的許瀲:“阿瀲,你才最該謝過酈舟才是。我可聽說,徐太侍君在太皇夫麵前說過好幾回,五皇女英勇,頻兒好武,最是般配不過哈哈哈哈——”

她說著捧腹大笑。

許瀲也是無奈。

徐太侍君同皇祖父關係好,常常請旨接了他的兩個侄兒進宮來。徐二公子總愛跟著表妹岑曦身後跑,表妹性子跳脫,徐二公子也是個任性的,長輩們放心不下,怕兩個小人兒打起架來侍仆拉不住。那時她同徐大公子都是半大不小,便總被派去盯梢,二人年齡相當,倒叫長輩放在一處開了幾回玩笑。

鐘如紛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同幾人玩鬨慣了。可徐大公子如今已是好友的未婚夫郎,哪裡能如此調笑?

何況隻是莫須有的事情。

擔心洛酈舟多想,許瀲便道:“沒有的事,我心有所屬,你又不是不知。”

鐘如紛聞言點頭:“那倒是真的,你有溫公子這般,如何會喜歡那夜叉脾氣……話又說回來,如今你就說你是不是鬆了口氣,是吧?是吧?”

許瀲扶額。

鐘如紛嘻嘻道:“看吧,我就說——”

“閉上你的臭嘴!”

一塊石鼓重重砸在桌上,將上頭的糕點碗碟砸了個粉碎,碎瓷飛濺,幾人連忙起身避開。

從樹後出來個滿麵怒容的勁裝公子,惡狠狠地盯著她們,眼裡像要噴出火來。不是徐頻還能是誰?

他一根竹棍三兩下將不會武的鐘如紛打翻在地,又瞪了去扶人的許瀲一眼,扯著自己呆立在旁的未婚妻主走了不提。

總之,此後算是把她們兩個記恨上了。

洛酈舟成婚後,三人每每會麵,不出一盞茶功夫,洛酈舟便會被各種理由叫走,像是怕她們帶壞了她去一般。

眼下他自然也沒給許瀲什麼好臉色。

他撇了眼許瀲,輕呷口茶,慢條斯理地開了腔:“不知五殿下今日怎麼突然光臨寒舍?也沒提前說個一聲。未曾遠迎,倒是我這個做主夫的失禮了——”

許瀲原先隻想著與洛酈舟幾年未見,既路過此地,還是來同她打聲招呼再走。

現下細細想來,上門拜訪卻沒與人當家主夫知會,如此確實失禮。

許瀲也知徐頻不喜洛酈舟同自己這些人來往,並沒有在意他不善的語氣,歉聲道:“洛夫郎莫怪,此番是路過揚州,匆匆相聚。不當之處,是我未思慮周全,請洛夫郎海涵。”

洛酈舟忙開口道:“阿瀲,小頻他同你說笑呢。此番咱們姐妹相聚不易,你可要多住些日子,好叫我能儘儘地主之誼。”

徐頻沒再說什麼,他確實存了幾分針對的意思。不隻是因為當年聽見她們議論自己,也為著自己少年時候那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心事,還未來得及叫彼時懵懂的自己分辨明白,便已在許瀲的冷漠裡粉碎乾淨,不了了之。

如今雖早已是陳年舊事,到底是有了個小小的疙瘩,叫他見著許瀲便有幾分不稱心。

他知道自己今日情緒有些莫名,隻是眼下他也不知該說些什麼話來圓場麵,便依舊沉默著。

還是一旁的洛酈舟看了看兩人,突然想起什麼,激動道:“可不是巧了嗎!阿瀲,你來的正好,如今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

原來這揚州城自兩年前開始便陸陸續續有男子失蹤,且大多是雲英未嫁的青蔥少年。可叫無數的母父哭瞎了眼,一時人心惶惶。家裡有兒子的,恨不能日夜看著,生怕一個不留神就叫歹人擄了去。

許瀲來時在城中看不到幾個男子,也是因著這個原因。

洛酈舟前不久調任此地,剛好接過這個燙手山芋。隻是不知為何,此案竟查不到半點線索。

她初來乍到,手頭上沒幾個頂用的人,且大多是些普通衙役,若是有許瀲幫忙,那必是極好的。

許瀲沉思片刻,又追問了些細節,應了下來。除去幫好友的忙,這種事情,既遇上了,她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徐頻也是憤然道:“若不是我如今不方便,我必然也要跟著去……”

洛酈舟就是怕他衝動,原先都瞞著他,前些日子叫他知道了鬨著要出去查案,差點動了胎氣。一聽他這話趕忙哄道:“夫郎說的是,不過咱們可不敢貿然行動,你身子重,更要小心才是……”

官道上,一行四騎簇擁著輛華蓋馬車緩緩行駛著。馬車紅木所製,車身雕刻著暗色的圖騰,在這夜色沉暗下顯得詭異又神秘。

到了一處界碑時,左側隨侍的黑衣男子俯身朝著馬車問道:“閣主,天色將晚,是否要在城中休憩?”

車中人慵懶的聲音傳來:“到哪兒了?”

“到了揚州地界。”

黑衣男子等了片刻,才聽到裡頭如金鐘玉磬的男聲悠悠響起:

“誰知竹西路,歌吹是揚州……既到了此處,那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