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前出現了一個轉彎,瑰洱按照記憶裡的路線向前走,找到另一個路口,帕特裡克的人已經快追上來了,他們騎著摩托車,繞過迅疾的車流,看著就要貼近這輛小甲殼蟲。
巴恩斯的眼神鎖定那個踩中瑰洱的手的男人,因為隻有他是梳著個背頭,抹滿發油,油光水滑的讓他厭惡。
他開槍從不遲疑,拇指扳動後,子彈就瞬間彈出槍膛。瑰洱已經儘力穩住這輛車了,還好車體迷你,適合行駛小路。
可是太輕了,一個轉彎都有險些翻倒的可能性,似乎車上兩個人根本壓不住,她從後視鏡望著後麵追上來的狗尾巴,欲哭無淚。
終於在有驚無險的轉過去後,她找到那條巴恩斯記憶裡的路口了,“我們已經快到了,得趕緊解決他們。”
“調頭。”巴恩斯說著。
“現在?”
“快。”巴恩斯沉著穩靜的舉槍,又打進一個人的頭。
瑰洱突然的一個調頭,小車正對飛馳而來的士兵。隻要三十秒,短短三十秒!他們就要撞上來了!
“踩住油門!”瑰洱被巴恩斯摁了下去,“低頭。”
擋風玻璃幾乎就在一瞬間飛裂開來,甲殼蟲跟摩托車馬上就要相撞,但是瑰洱踩足了油門,是巴恩斯要她做的,就不會錯,她這麼堅信著。
風從頭頂嗚嗚的灌進來,伴隨著不斷射進車體的子彈,在那個風與巴恩斯的輕型手槍迸出的火花糾纏的片刻,他握住方向盤,眼神無比的堅定,車輪向左打滑,趔出一道焦黑色的車轍線。
小車的穩定性不高,壓出這道驚險的弧度無疑是冒險的,可車尾閃停的那刻,衝向他們的摩托車躲避不及時,頭一輛被接二連三的尾車撞的七葷八素。
巴恩斯滿意的笑了,他很想吹個口哨,“乾得漂亮,honey。”
瑰洱小聲問了句:“我可以抬起頭了嗎?”等等,他是叫我honey?
但她很快就把這個問題拋到腦後了,因為在她麵前的是一場讓瑰洱震撼的場景。
數十輛摩托車交疊在一起,像行將就木的老者一般癱倒在地,苟延殘喘的車體往上不停的冒著白煙,宛如一個汽車墳場。剛剛如果撞上來,多麼危險啊。
她本想對巴恩斯肅然起敬,可她沒有來由的就想起來在西伯利亞的火車上,如果巴恩斯能及時躲開那道射出的光線,他會不會,就不用經曆那些事了?
這樣的場景,他在腦中演練了多少次啊?她居然一直都沒有發現,瑰洱以為,那是他不斷回憶起最痛苦的記憶,然而是他一遍一遍的重複,場景在他腦海裡轉換千百遍。
隻要一個微小的細節,靈活的閃躲,毫不遲疑的緊緊抓住他的手,都是他想要的救贖。明明那麼簡單,明明觸手可得,這個救贖卻等待整整96年,這一次,他在清醒的時候拯救了自己,還有瑰洱。
瑰洱握住了巴恩斯的手,眼圈發紅的看著他。
巴恩斯被她看的發毛,“你怎麼了?”
瑰洱的喉嚨發緊,強忍著想哭的衝動,嘴裡嗚嗚咽咽的說著:“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