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清川看他那副模樣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這人自己都丟了一隻眼還要關心他這個罪魁禍首有沒有受傷。
“你的右眼不能再視物了。”溫清川將那盞溫水放回桌子上,亦如之前那樣說著。
晏彆一愣,抬手摸了摸右眼,又將手收回,關切地看向他,“你怎麼樣,靈力周轉可還好?那魔族應當是知曉今日仙界比武才想趁機攻入雲劍門,也真是湊巧讓他們去了你閉關的地方……”
“你為什麼會提前回來?”溫清川站在木桌前,盯著那盞溫水。
“還能是為什麼,因為比武結束了,你不知道我可是拔得頭籌呢,連那醉花堂的大師兄都沒能敵過我……”
“說謊。”溫清川淡淡地打斷了晏彆的話,“比武大會向來是要舉行半月,如今也才三天,你如何比完回來?那醉花堂今年沒有參加比武大會。”
“你怎麼會……”晏彆皺眉看向他。
溫清川輕笑,偏頭看他,“我該什麼都不知道對嗎?”
是了,他當時不該知道,認為晏彆是真的比完了回來的,直到後來遊曆人間才被人告知當時的情況。
晏彆根本沒跟人比試,在塵微仙尊感受到結界波動後,他就自願放棄了嶄露頭角的機會匆忙回來。
他當時隻說一句,“無相正在閉關,若是讓魔族人打擾如何?這比武對我而言年年都有,但師弟隻有一個,恕我不能奉陪。”
“你這是何意?我能前來便是做好抉擇。”晏彆正色看向他,“你對我而言,比比武更重要。況且這比武三年一次,我再等三年又如何?”
“若是沒有比武了呢?”
“無相,你怎麼開始同我說笑了。”晏彆無奈地看他,“這比武三年一次,乃是神域傳統,如何說沒有就沒有了?”
溫清川偏頭不去看他,是了,此刻晏彆還不知,明年魔族在樂人間作祟,醉花堂被滅,就此仙界比武再沒有過。
晏彆唯一嶄露頭角的機會,耗費十載早出晚歸的辛苦,都因為他化作了塵埃,隨風飄走了。
直到後來再碰到同歲的人,有人還會在背後指著晏彆的脊背說他當時是怯懦找借口臨陣脫逃罷了。
“晏彆,你該恨我。”溫清川輕聲地說。
恨我做了奪走了你唯一嶄露頭角的機會。
“溫清川。”晏彆冷臉看向他,掀開被子就要下床,溫清川連忙上前要去扶他,卻被人拍開了手。
恨我讓你右眼失明。
晏彆身上有著傷,剛起身就一個踉蹌,扶住床沿才勉強站住,他隻緩了一會,然後一步一踉蹌地想溫清川走去。
恨我……才對啊。
溫清川閉眼不去看他,隻聽得腳步越來越近,直到自己的衣領被拽住,他才睜開眼對上晏彆慍怒的眼睛。
“溫清川,我為什麼要恨你?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就算今後因此發生如何嚴重的後果,都與你無關。”晏彆原本怒氣上頭,想要開口訓斥,卻在看到溫清川眼中的情緒後心口一軟,那怒火便泄氣一般滅了,隻剩下心疼。
下一秒溫清川被人拉到懷裡,血腥味和草藥味混入他的鼻腔,熏的他眼眶微酸。
“你每天都在想些什麼東西,不好好修煉整天想東想西,才會差點走火入魔。”晏彆嘴上不饒人,手卻一下下拍著溫清川的脊背,安撫著懷裡的人。
讓人看不出他倆誰是那個受傷的人了。
溫清川貪婪地靠在晏彆懷裡,他竟然有些貪戀這片刻虛假的安寧。
晏彆感受著懷裡人的依靠,有些惶恐。
他不知道溫清川怎麼這般舍得同他說話了,他隻知道溫清川現在狀況不太好。
那雙眼裡是無儘的自責,不該是他這個天之驕子所有的。
他要溫清川,永遠站於高處,萬人敬仰。
那才是他溫清川的歸路。
他要做的,便是陪在溫清川身邊,護著他到頂峰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