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
因善念而生於亂世
又因欲望而將隕於太平
雪落的更加猛烈了,仿佛即將把岑北市吞噬。
“小子,今兒個帶錢了嗎?”市職中外的一條小巷裡,積雪滿地,兩頭的街道幾乎沒什麼行人,目光所及的店鋪亮著燈卻未開門。傘下,望聲輕咬了咬唇,抬眸看向幾人。忽然,其中一人帶著絲不悅的語氣開口,“看什麼看,我們可是等了你好久呢!”他一麵說著,一麵手中玩弄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另外兩人嘲弄的笑著向望聲湊近,“不會沒有吧?”話未落音,一陣寒風拂過,望聲心猛地一震。緊接著一隻沉重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三雙銳利的眼眸同時轉向他。“明天給,今天沒有……”清冷的嗓音微啞,很快被風吹落了音。他鴉睫半垂,深吸一口氣後,收起了手中的傘。另外兩人逐漸與其湊在一起一並向他逼近,本就微弱的光線,這下又被他們嚴實的遮住。望聲已經看不清他們的臉了,隻是清楚,危險的氣息愈發濃烈……“給我打!”
幾抹血液染紅了雪,他喘著粗氣,強忍著疼痛吃力的爬起。那些人已經走了,給他留下的隻有臉上的淤青,以及嘴角和右手上的鮮血。不過右手上的傷口比其他的要深,是用那把匕首劃的,血液順著修長的手指滴落,傷口處被寒風侵蝕著,刺骨的疼。他用另一隻手攙扶著冰冷的牆壁,此時的飛雪毫不留情的擊打著他。
連傘都被拿走了……
他慢慢走向小巷的儘頭,路燈也漸漸照清他的臉。他的嘴角微微上揚,輕笑著,像是在自嘲。
就這樣,他顫顫巍巍的走著。過了不久到了一個鏽蝕的鐵門前。門半掩著,門內的燈光趁此散了出來。接著他舔了舔已經乾裂的唇,又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漬,再默默將右手藏在身後。
“媽媽,我回來了。”望聲擠出一縷微笑,向著光亮進了屋內。結果,映入眼簾的是一派狼藉的模樣。很多東西都摔在了地上,有些瓷器也因此碎了,乍一看以為是有人入室搶劫了。緊接著他的目光又轉向不遠處沙發上坐著的男人,男人自顧自的抽著煙,並未在意他的到來,那男人蠟黃的臉上,有一道格外明顯的疤痕。濃厚的雙眉搭配上寸頭和丹鳳眼,看上去有些像混社會的。望聲似乎想到了什麼,憤怒的開口衝他問道“媽媽呢?!你又打她了?!”話音落了半晌,男人依舊不語。瞬間,他心中的一團怒火陡然湧上。快步走到男人跟前,習慣性的伸出右手,扯住了他的衣領。“說啊,她去哪兒了?!為什麼又要吵架?!”男人低眸間看見了他那道格外深重的傷口。停了幾秒,又移開了視線。取下煙,朝他吐了口氣,平靜的說:“鬆開,你要我對你動手嗎?她摔門就走,我還要管她去哪兒?你擔心的話就現在去找,彆到時候她死在哪兒了都不知道。”一字一句如針般紮進望聲的心臟,他顫抖著鬆開手,血絲布滿了雙瞳。沉默幾秒,迅速往外趕去。
媽媽,你在哪啊,千萬彆有事啊。
他的思緒翻湧,已不管寒風刺骨,大雪紛飛。僅僅隻是想找尋……
隨著時間的流逝,已經不知過了多久了。他停下腳步,一口一口貪婪地呼吸著。猛然間,他忽然想起了之前母親會去的最後一個地方。
……
到了海岸邊,借著路邊的燈光。他終於隱約看到了自己的母親,而此時正緩緩向海中走去的她也回眸看見了望聲。見狀,對他微笑著溫柔的喊道“彆過來哦阿聲,這裡危險。”聲起聲落,望聲的淚水奪眶而出,他一麵向著母親走近,一麵絕望的說著“不要”。隨著海水漸漸淹沒,直至母親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刹那間,他的心如同被撕裂一樣疼,已經遠超於身體的疼痛。
冬日的大海是平靜的,就這樣無聲的帶走了他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