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的眼猝不及防撞進他的眼中，漂亮的杏眼乾淨清澈，眼神真誠得要命，秦珅有一瞬間甚至覺得，眼前的人像是一個隨時都能準備向他獻祭的虔誠信徒，哪怕一秒的質疑都能勾起心中的罪惡感。

秦珅：“哪裡不一樣？”這是實打實的問句了，他太想知道答案了。

蘇嫿覺得，秦珅每次都能問到自己的命門，心裡再一次地下結論：秦珅真的很難聊！

蘇嫿決定來一波“捧殺”，“因為醫生的手可以觸摸到生死。而且麵對生命流逝的時候，還需要很鎮定得繼續接下來的流程，很了不起。”說著手上還配合著動作，舉起手攤開手掌，“死”字剛落下的時候手握成拳。

其實也沒說錯，迎來送往，醫院和醫生本來就是很神聖的存在。

空氣中本來流動著旖旎曖昧的因子，被她這麼一捏倒是碎得乾乾淨淨。

看著她亮亮的眼睛，秦珅忍不住還是笑了，但開口時語氣間竟是帶著無奈。

秦珅：“鎮定是我們多年訓練維持出來的表象，但是當死神真正降臨的那一刻，最覺得無力的還是身為醫者的我們。隻是隨著臨床經驗的增加，醫生才能漸漸熟練整個過程，然後記錄下死亡征兆，死因，死亡時間。這不是掌握，是不得不麵對。”

從沒在人前吐露過的為醫感受，就這麼自然而然得在蘇嫿麵前說了出來，又像是要博取麵前的人同情一樣，秦珅在這一刻也覺得自己可憐。

秦珅說話的時候眼睛難得地沒有落在蘇嫿身上，他低垂著眼，眼裡的光完美得被遮擋在眼皮底下，濃黑的眉微微皺著。

那天在病房裡，秦珅對她說“她的無所謂也包括他”時的神情與現在的重合。蘇嫿的心揪緊，有些自責，明明很真誠的一番話，卻勾引出眼前人的隱痛。

蘇嫿抬手搭上秦珅的手臂，歉疚得向他道歉，

蘇嫿：“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該亂說的。”蘇嫿五官都快扭在一起，秦珅卻沒決定放過她，“哪句是亂說的？”還是斂著眉眼，聲音淡淡的。

蘇嫿想著能哄好秦珅，但是卻不知道是哪句話戳中的痛點，沉吟了一會兒隻能回道，“也不是，反正我的意思是醫生是一個很了不起的職業，能挽救很多垂危的生命。”

秦珅：“那我哪裡不一樣？”

得，又回到了擊中她命門的問題，她覺得她其實說的很明顯了，“就是說你很了不起。”

秦珅覺得蘇嫿隻是對醫生這個職業有職業崇拜，眼睛落到她搭上自己手臂上的手，聲音更悶了，“所以換作彆的醫生，你也不舍得讓他燙到？”

嘖，雖然確實就是不舍得，可是被當事人就這麼直白得講出來，蘇嫿更不好意思了。

可是話裡的落寞更讓蘇嫿不舒服。注意到秦珅的眼神，意識到自己的唐突，想著收回手但還是講出了心裡話，“我會不舍得隻是因為對方先是你，而你又剛好是醫生。”

先後順序，不能顛倒。這次已經夠明顯了吧。

收回的手在半空中突然就被握住。蘇嫿下意識想掙脫，而這一舉動隻是讓握著的手收得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