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這幾天……(1 / 2)

“這幾天朕天天為你倆張羅也乏了。這小起居室,通向鳳梧宮主臥。現在告訴你倆了。記住朕跟你們說的話,該做什麼做什麼。”我倆一時不知作何回答,陛下又道,“大徵的後宮不怎麼樣,工程兵倒是極好的。還不快謝恩?”“臣遵旨,謝陛下。”海市緩緩起身行了個禮,然後往反方向翻了個白眼。“下去吧!下人我會打發。”

我走在前麵,牽了海市的手,拾級而下。陛下說是小起居室,實際裡麵有臥室,起居,書房,淨室,酒窖,廚房,溫泉,裝飾一洗皇家氣派,甚是素雅。室內陳設皆是黃花梨木所造,玄關圓桌上的汝窯天青釉洗花瓶裡插著數枝粉紅的杏花,如意角牙四平條桌上供著黃白二色水仙,清香撲鼻。海市甚是喜歡一旁的烏木六方扶手疏背椅,簡單輕巧,於是坐下。她一身藍白棉衣棉裙,背後是八大山人的山水花鳥,畫麵太美,我不由得駐足凝視。海市摸摸自己的臉,問道,“怎麼了?”我回過神來,說,“海市你太美了。”她有點不好意思,說,“此處甚妙,好像霽風館。”“霽風館可沒有牆上這一整套畫,必須得是陛下。”說著我走過去拉她的手,問:“站起來讓我看看。”她聞言不解,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緩緩站起來。“是真扭到腰了?”她望向一旁,說,“就是有點疼……還好。”“那你今晚是回鳳梧宮,還是在這兒睡?”她兩頰飛紅,說,“這兒很漂亮,就在這兒吧。”五更之前,我叫醒海市,把她送到通往鳳梧宮的出口,然後自己從金城宮小書房出。回到昭明宮,又是吐出一口褐血,然後運功打坐,此處不表。

於是奉旨,每日夜晩與海市暗通款曲……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把這個詞用在海市身上,深感自責。但是地窖安全舒適,身上的毒感覺逐漸出清,與海市下棋對飲,其樂無窮,完全沉浸在此溫柔鄉,每日辦公如有神助,陛下甚是滿意。

眨眼到了二月二日龍抬頭。之前珠稅之事民怨甚大,陛下意識到眼下需要弘揚大徵以農立國的傳統,於是今年下旨大辦親耕典禮以及宮中挑菜節,甚至率領眾人在宮外豐澤園演練兩次。所謂“天子種菜臣趕牛,正宮娘娘來送飯。”看到太陽底下海市紅撲撲的臉,又有了霽風館時候的幾分天真活潑,心下甚喜,希望她心裡暢快,早點受孕。

正巧高盧國使者訪問大徵,陛下就邀請使者一同參加宮裡的挑菜宴。挑菜宴上少不得各人要猜斛裡的蔬菜,猜錯了要受罰。尚書大人錯把芥蘭當成了菜心,陛下笑說:“這芥蘭與菜心均是原產南粵的蔬菜,朕亦難以分辨,不怪尚書大人。吟詩一首,再罰一杯即可。”於是尚書大人吟誦一首白居易的《二月二日》,“二月二日新雨晴,草芽菜甲一時生。輕衫細馬春年少,十字津頭一字行。”然後自罰一杯,一飲而儘。緹蘭不解,問道:“十字津頭在何處?”我不想引出相關話題,於是保持沉默。不想尚書大人卻想挽回一點麵子,答道:“在洛陽,又叫窈娘堤,窈娘是當年左司郎中喬知之的婢女,一年挑菜節被皇親武承嗣搶去。這喬知之心胸有點狹窄,但又不敢得罪武家,於是寫了一首《綠珠怨》托人送給窈娘,諷刺窈娘一女侍二男。窈娘羞憤難言,翌年重遊,投洛河自儘。於是這段河堤被稱為窈娘堤,挑菜節也是百姓憑吊窈娘的日子。”我甚是不安,望向海市,隻見她在仔細端詳牆上的萬國來朝圖,仿佛沒有在聽席間話題。高盧國使節卻插話了:“這本不是窈娘的錯,而且女人再嫁也不是什麼大事,何必自儘?!”我素知高盧民風浪漫奔放,使節此言實不足為奇,倒是海市聞言看了使節一眼,眼神略帶感激。

輪到海市,斛裡放的卻是一種像筍,但是隻有我手指粗,又比筍更鮮嫩晶瑩的長條形蔬菜。本來霽風館尚行素食,但眾人卻從未見過此種蔬菜。原來乃是高盧使節從萬裡之外帶來,叫做白蘆筍。海市向陛下領罰,陛下道:“舞劍一段吧。”海市會意,從玉苒手中接過長劍。我是第一次見海市女裝舞劍。她穿一身粉紅衣裙,舞起劍來如行雲流水,比起科舉之時卻少了幾分桀驁不馴,劍術精湛而神色謙遜內斂。席上眾人會武功的不多,觀者看來海市倒是舞多,而劍少,賞心悅目。隻見她最後挽個劍花,一道寒光拂往高盧使節臉旁,停下,隨即收劍行禮,回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