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 老板愣了半晌,似是還沒反應……(1 / 2)

牽樞府 棠棣同馨 3947 字 11個月前

月影遍地,樺樹婆娑,夜風輕拂而過,修竹隨風搖曳。

五國交於清風澗,崖岸高峻,滿山蒼翠,清風澗下有一片湖,因湖岸走勢酷似新月,故得名月牙湖,而在清風澗與月牙湖之間橫生著草木萬物,其中有一顆歪脖子樹最是特彆。

這顆歪脖子樹懸於崖壁下三丈之地,盤根錯節,枝乾粗如山巒,如龍似鳳,樹葉墜落時,不過瞬間便沉於萬丈深淵,不見蹤影。

謝青山翻了個身,一條腿懸於空中,另一條腿屈在樹乾上,月白色長衫散亂地懸掛在枝頭,像是山澗傾瀉。夜風呼嘯,他裹緊了衣衫,從這股邪風裡嗅到了伏闇於夜色深處的危險。

“嘶……”

水氣打在他臉上,他睜開眼,看見了一雙赤紅豎瞳正虎視眈眈盯著他。

“一條……赤璃,”他瞧著赤璃蛇吐信,忽視了那潛匿在狹縫豎瞳中的威懾,慈愛地探出一隻手指,那赤璃蛇就乖巧順服地獻出了下顎,他將這小東西撫摸得舒服,盯著赤璃蛇逐漸眯起的眼睛呢喃:“最好告訴我,這隻有你一條蛇。”

穀音回蕩,葉落枝頭,謝青山收回手,煩悶地皺起眉頭:“我說,算上今日就整整一月了,到底要追殺我到何時?”

皎皎月影中倏地多出了八個人影,他們四人一組,虛立於歪脖子樹兩端,前端四人甚至能腳踏細枝軟葉而穩如泰山。

“掌門有令,”八人皆單膝跪地,一人道:“若不得謝少司首級者,死。”

“葉關春還真是,”謝青山掏了掏耳朵,“該誇他鍥而不舍呢?還是該罵他一意孤行?”他坐起身,順手捏斷了那隻赤璃蛇的喉,“不過我是真沒想到,單就我這條狗命,竟也值牽樞府八個鬼蜮一同出動。”

“謝少司,得罪了。”

黑影如陰雲般沉壓下來,利劍出鞘時斬碎了月光,淬著冷色直逼向一處。

謝青山將已經死透了的赤璃蛇拿在手裡繃直了,像是握著一把玄鐵劍,在劍光乍破之時孑然反手甩出,蛇皮挨著刀刃竟迸出了些許火花,零星點燃了附近幾叢祥花瑞草。

黑影不斷變幻著隊形,任憑八把利劍掃出殘影,也不及謝青山手裡的蛇屍快,隻是謝青山無意傷人,蛇屍永遠點到為止,再狠也不過在對方麵上抽了個血印出來。

鬼蜮很快就另辟蹊徑,轉而斬斷了歪脖子樹上的一根巨枝。

“嘖,”謝青山在刀光劍影中咂舌:“一群小畜生。”

他憑虛而起之時,僅用一片樹葉就能禦風。繞了大半個清風澗也沒能甩掉這群狗皮膏藥,謝青山睡意全無,索性就站在一處墳堆前仰起了頸。

“來來來,”他用手扒開豎領,將脖頸示於人前,閉上眼似是視死如歸,“快砍快砍,我死了你們也好交差不是。”

鬼蜮嚴絲合縫站成三排,縱然如此也不忘保持隊形謹慎行事。

“吾等也曾居於謝少司揮下,少司之恩,沒齒難忘。”

“嗯,廢話少說。”

“得罪——”

鬼蜮霎時皆麵如土色,唇白若雪,因難忍四肢絞痛而蜷縮成團,隱忍著呻.吟,他們額角的青筋因麵色蒼白而愈顯可怖,眼白逐漸被紅血絲吞噬。

瞧見預料之中的場麵,謝青山隨手扔下赤璃蛇,這隻赤璃蛇竟在脫手後奇跡般的活了過來,行動自如且異常活潑,繞著謝青山的雙腿頻繁吐著信子,像是在欣賞這場刺激的盛宴。

“用我謝不爭養的東西殺我,你們還真敢想,”謝青山冷不防冷嘲,“葉關春逐我出牽樞府時我可是淨身出戶,與牽樞府再無瓜葛。是謝少司於你們有恩,不是我謝不爭,今日殺爾等,也是為求自保理所當然,江湖路遠,告辭。”

“這是……”一人麵色猙獰道,“是什麼毒?”

“嗯……這個倒是沒想過,不過既然你問了,”謝青山撓撓頭,像是真的在思考,“就叫,九轉大腸吧。”

赤璃嫌棄地吐著信子。

他走得瀟灑,卻在幾步之後回頭:“赤璃的放毒量和它的心情有關,我瞧著它今日心情尚可,若是運氣好,你們也不一定會死光,若是有緣,來日再會。”

……

幾日後,慶國邊界窮得叮當響的茶館裡竟響起了絲竹管弦之樂。幾近荒廢的馬廄裡也多了幾匹擦得油亮的上等駿馬。

謝青山續了三枚銅板,茶館老板許他再多住兩日。

這茶館破敗得連路過的叫花子都不願賞臉來討錢,路邊象征性擺放著的桌凳早就被蟲蛀壞了,一坐就塌,隻因這茶館老板早已過耄耋之年,孤身一人苦心經營著,實在沒有力氣照顧周全。

樂聲略顯喑啞,坐在一旁的枯瘦青年忍無可忍,抄了個碗甩過去,砸中了姑娘正撫琴的手,姑娘也不敢叫,隱忍著紅了眼睛。